羽重雪穿上披風,又問道:“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侍衛答道:“聞人聽雪逃出燕都後一路往南,途經溧水,遇到星月神教追殺後繼續南下,半年前消失在趙家村蘆葦蕩,此後再也查詢不到她的蹤跡了。”
羽重雪輕聲念道:“趙家村蘆葦蕩?”
侍衛答道:“趙家村蘆葦蕩水匪橫行,聞人聽雪經過後,這些水匪被滅口,隻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
羽重雪沉默良久。
他的師姐還是這麼嫉惡如仇,就算身負重傷也不忘懲奸除惡。
算算時間,聞人聽雪體內的蠱蟲已經到了最後期限。
中蠱的人如果沒有按時服用解藥,蠱蟲會在體內繁殖幼蟲,一生二,二生三,即使是天人境強者靠內力也壓製不住。
地鬼境巔峰高手中了蠱,最多也隻有半年時間,半年時間一到還沒服下解藥,體內的經脈也被蠱蟲啃食得七七八八,一身武學功夫一定是廢了。
羽重雪料定聞人聽雪一定會來碧海潮生尋找解藥,羽重雪知道他的師姐有這個本事。
半個時辰後,玄武巨船靠岸了。
羽重雪是個低調的人,這次來碧海潮生並沒有弄出太大動靜。
他曾經也年少輕狂過,在被聞人聽雪忽視的那段歲月裡,他就像一隻不甘的雄鳥,瘋狂展示身上的漂亮羽毛。
如果說權勢是一個男人身上最好的點綴,那麼聞人聽雪對此一定是不屑一顧的。
因為他的所有輕狂,他刻意在聞人聽雪麵前所展示的一切,最終隻收獲了聞人聽雪看傻子似的目光。
她似乎意識不到眼前的這個小師弟有多麼尊貴崇高的身份,隻把他當成一個惹人厭的少年。
又或者,他的尊貴身份對她來說隻是一種奇恥大辱,時刻提醒著她:就算你武功再高又怎麼樣,還不是奴才和奴才生下來的小奴才。
所以他的師姐聞人聽雪、那個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一舞劍器動四方的天之驕女,她和她的劍一樣孤傲,勢必要用他的鮮血洗刷掉這份恥辱。
羽重雪下了船,他穿得也樸素,一身仙鶴祥雲紋雪青袍子加一件黑色鎏金披風,額前戴了個雪青色流雲抹額,配飾僅有腰間的一把劍,環佩和香囊都沒有佩戴。
他原本是一個性喜奢靡的人,喜愛穿輝煌豔烈之色。
學劍那些年和聞人聽雪朝夕相處,不知不覺也學了幾分聞人聽雪的樸素和節儉,衣食住行不再奢靡無度,服飾的顏色也變得素淨淡雅起來。
月扶疏派了大弟子江之聲和二弟子金煥來迎接他。
江之聲白衣,金煥也白衣,還有一旁的羽落清也是白衣。
羽重雪心裡輕嗤一聲,月扶疏的弟子彆的沒學到,隻學會穿白衣了。
羽重雪舊傷未遇,神色疲懶,身後的一行人跟在他身後下了船。
羽落清自然也來了,一身輕盈白裙,外麵罩著一層梨花暗紋紗衣,頭上的簪子也換成了白玉雕成的梨花,岸邊的海風吹起她的衣擺,像朵花似的俏生生地立在那裡,當真是漂亮極了。
羽重雪剛下船,她就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太子哥哥,你終於來了,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羽重雪說道:“尚可。”
他對羽落清並不熱絡,羽重雪對誰都懨懨的,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隨風飄過來的灰塵,隻有比他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羽落清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她和眼前這個一出生就手握滔天權柄的少年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既然沒有血緣關係,那可以有彆的關係。
得到上位者的愛,是達成目的的一種捷徑。
羽落清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聲音輕柔:“太子哥哥,這些日子我真得好想你。”
羽落清是羽重雪的皇妹,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挽手臂也並無不妥,羽重雪對她自然是與旁人不同的。
女孩家的聲音像溫柔的風,耳邊的梨花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梨花,煙都也開滿了梨花啊。
羽重雪心口驀地一痛,那一劍傷了他的心脈,時隔半年仍未痊愈,胸口仍會時不時傳來一陣又一陣隱痛。
碧海潮生風景秀麗,羽重雪卻是半點沒有注意到這份世外桃源般的美景,他這一路一直有點心不在焉,總是想著捉到聞人聽雪後該怎麼殺了她。
淩遲處死?
淩遲處死的犯人需要脫衣服再行刑,確實是一種莫大的羞辱,可好歹有過一段同修輕易,多少要顧及些情麵。
五馬分屍?
似乎有些血腥,也不太好。
炮烙之刑?
羽重雪不喜歡烤肉的焦糊味,人肉也不行。
直接十大酷刑都輪番在她身上用一遍,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樣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然後再挑斷她的手筋腳筋,廢了她一身武功絕學,再用鐵鏈刺穿她四肢關入鐵籠,讓她一生都拿不起細雪劍。
他最終會讓她低下她高傲的頭顱,讓她隻能卑微地匍匐在他腳邊,做一隻搖尾乞憐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