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蒼舒,恐怕藏了話。”
這個年紀的丫頭說沒說謊,看看眼睛就知道了。
“她是知道些什麼,但是不是我想知道的那些。”顧卿歎了口氣,“恐怕她也沒想到銳兒鬨的是‘失蹤’這一出。”
“太夫人,以銳少爺的年紀,恐怕是很難了解你的好意的。他年紀尚小,從前又被養的不知天高地厚,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
“有人來了,好像是方氏的人。我們先避避。”
顧卿眼尖的看到對麵來了一個嬤嬤和一個小男孩。那嬤嬤是上次來過持雲院的那個劉姓嬤嬤,小男孩看的眼熟,卻不知道是誰。
顧卿拉著花嬤嬤進了遊廊轉角的“我坐軒”。
這裡是西園,因為李銳去了邱老太君那裡,加之下人們最近因為李銳發高燒的事情被趕出去了好多人,西園難免空虛。“我坐軒”的水榭和連接內外院的遊廊上居然看不到一個下人。這在公府算是天大的失職。
看樣子李銳一走,方氏是根本不想要他回來了。
“最近過的怎麼樣?你娘擔心你擔心的緊,非托我來看看你。你上次被打的地方疼不疼啊?下次這種事意思意思拉幾下就行了!”
花嬤嬤和顧卿站在門後,劉嬤嬤的聲音被風清楚地送進了軒內。
花嬤嬤驚訝地挑了挑眉,對著顧卿做了個“書童”的口型。
顧卿點了點頭。
知道了,上次陪著李小胖被那尚書家公子打的伴當。
“舅奶奶,你放心,我這裡一切都好。上次的傷,蒼衣姐姐給我上了上好的棒瘡藥,已經好了。就是老太君不讓我跟著少爺去北園,在這裡無聊的緊。這裡都是丫頭和婆子,也沒有多少書讀,怪氣悶的。”那少年未變聲的清亮聲音清晰地傳來。
“我的乖乖孫誒!擎蒼院裡的藥,你沾都不要沾!若是傷了壞了,偷偷來錦繡院找我,千萬不要用你那院子裡的,尤其是主子用剩下的!”
“為什麼啊,舅奶奶?”
劉嬤嬤有苦說不出,難道要說擎蒼院裡的藥都是做過手腳的嗎?她自己沒有孫子,把自己弟弟的孫子視若己出,這種陰私的事情,叫她怎麼說得出口?沒得教壞了孩子!
“你不用管為什麼,記著就行了。你那銳少爺是個扶不起的阿鬥,肚子裡的貨還沒你的多,跟著他實在沒什麼前途。你先等等,等我辦好了什麼差事,再去和夫人求個恩典,把你弄出來送到銘少爺那裡當差。”
劉嬤嬤慈愛地看著劉東,他是他們家裡最聰明的孩子,不能在西園裡給埋沒了。
“我覺得銳少爺人還不錯,對了,字寫得也很漂亮!”
“光會寫字有什麼用?能出將入相嗎?你難道想當一輩子書童?”
“不要!”
“乖,跟了銳少爺,你這輩子就毀了。”
兩人頭碰頭在遊廊上聊了好一會兒,大都是拉些家常,譬如“你家的姐姐找了個人家啦”,或者是“下次老爺休沐她就放假記得去她家看看”啊之類的。
顧卿和花嬤嬤等的有些不耐煩。
好在劉嬤嬤也不是那種閒散嬤嬤。作為方氏的心腹,她每天有許多差事要督促著。在安慰了劉東幾句以後,劉嬤嬤讓劉東悄悄的回去,叮囑了好幾句,讓他不要讓持雲院裡的人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對了,若是擎蒼院裡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你就托你們院子裡看角門的蘇婆子找我。我不能常來,你自己警覺點。”
“什麼樣才算風吹草動?”
“和你那少爺有關的,都是風吹草動。”
“我懂了。舅奶奶,您慢走!”
兩人的聲音漸不可聞,沒過一會兒,才徹底的安靜了起來。
兩人一走,花嬤嬤趕緊攙著顧卿在軒台上坐了下來。站久了,顧卿的腿居然有些抖。
顧卿苦笑著看著自己一直在抖的左邊身子。這是中風越來越嚴重的征兆嗎?不光多站一會兒會累的頭暈眼花,現在連手抖腳抖都出現了……
料理完李銳的事,趕緊自殺!她可不想米田共和那啥都在身上過日子!
“這些背主的奴才!想不到那個書童看起來是好的,也是個不能用的人。”花嬤嬤捏著顧卿的肩背,有些憂心的說:
“連劉嬤嬤都知道銳少爺藥裡有人做了手腳的事情了,那這事必然是夫人做的沒錯。隻是不知道國公老爺知不知道。這次銳少爺九死一生,若不是太夫人你明察秋毫,看出了那藥不對,恐怕銳少爺也不好了。”
“現下也管不得這些了,擎蒼院在清理乾淨前是不能讓銳兒回去住的。那個叫劉東的孩子先不要動,現在換了,回頭方氏還不知道要塞什麼人進來。”顧卿挺瞧不起方氏的,她都已經貴為國公夫人了,居然還怕一個小孩子搶了國公的位置。對孩子下手的,都是天理不容的爛人!
“當務之急趕緊把銳兒找到吧。萬一跑到無人的地方去,給方氏趁機害了都有可能。這方氏,為了她兒子的世子地位,簡直是喪心病狂!”顧卿一拍軒台上的小幾,氣的咬牙切齒。
“這擎蒼院裡還有多少是她的人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一個小孩子有什麼能防的?她也不想想,她做的那些事若不是東窗事發,她這嫡母還能不能坐得住!她國公夫人的帽子要被摘了,他兒子還算哪門子的世子!”
“哐當!”
!!!
“什麼人在那?”
“什麼聲音?”花嬤嬤和顧卿吃了一驚。
“我坐軒”裡那扇“清風明月我”的屏風轟然倒下。
屏風後的李銳滿臉惶恐,臉色白的像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