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怕是有六七兩!抵上好幾個月的月錢了。府裡都說太太慈善又仁厚,果然不假!那婆子笑得更開心了。
她受了鐲子,連忙迎奉著說:“是在太夫人準備回府的時候偶遇的,說是想敘敘舊。後來花嬤嬤就讓我們往後退,所以奴婢不知道太夫人和娘娘說了什麼。但後來太夫人確實讓車上的銳少爺下來,給娘娘磕了頭,娘娘還給了銳少爺什麼東西。”
“銳兒沒有任何失禮之處吧?衝撞了娘娘沒有?”方氏倒不擔心皇後娘娘一見李銳就有好感,她對李銳現在的樣子有信心。雖然皇後娘娘和大伯少時有那一段,但正因為是有那一段,皇後娘娘更不會對李銳表現的太過關心。
“銳少爺……跪下來後一下子沒有爬起來,還是幾個丫鬟婆子一起拽起來的……”那婆子有些想笑,但一想到方氏平日裡將銳少爺視如己出,就沒敢笑出來。
“皇後娘娘當時都呆住了。後來銳少爺起來的時候,還嚇得不停擦汗。”
方氏這才安心的放下了賬簿。
李銳若是表現的太好,她反而擔心。這一陣子沒聽見銳兒鬨出什麼風波,她心裡卻不踏實了。劉嬤嬤的侄孫又沒進的了持雲院,現在一點情況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幾次她去持雲院想接李銳回來,都被老太太駁了,這讓她更是一陣心慌。從前老太太是從來不管事,她說什麼都無所謂的。
方氏也都不知道是哪裡讓老太太厭棄了,往日裡日日請安,老太太對她都和顏悅色的,現在卻連她的請安都免了。想伺候她,她卻說自己忙,不敢指使,還是早添孫子要緊。
連老爺都問她,是不是她告訴李銳大嫂的嫁妝在老太太那的事被老太太知道了,所以老太太才生的氣。
她哪裡知道啊?她原本隻是想李銳知道這件事後疏遠老太太,徹底孤立才好,誰知道他會跑去持雲院裡鬨!有心想去問個究竟,又真怕老太太往老爺身邊塞人。她這婆婆,是真的想什麼就做什麼的人!
她現在是有勁都沒處使。
“娘?你在忙嗎?”
對了!明天一早可以叫銘兒去老太太院裡請安。老太太也有一陣子沒見過銘兒了。
順便叫他問問銳兒,昨天見皇後娘娘到底說了些什麼。
李銘平日都住在外公家裡。他母親是外公家唯一的女兒,兩個舅舅一個在翰林院任編修,一個在外地為官,外公府裡除了時任大理寺卿的外公,以及外祖母,隻有他們這一輩的幾個孩子。
他在外公府同輩的幾個表親之中年紀最大,已經習慣了照顧下麵的弟弟妹妹,幾個孩子也都對他言聽計從。舅母和外公外婆都對他極好,他在外公的府上事事都過的稱心如意。
可是他一回到公府,父親和母親卻總是對兄長比對他還好。從小到大,他書要讀不好,就要罰跪、打手板,可是兄長讀不好,母親卻和顏悅色的讓他不要太勞神。他那兄長老是惹禍,也從來沒做出過哥哥的樣子,父親卻要他對兄長恭敬,要牢記“孔融讓梨”的典故,要事事謙讓,要溫良恭儉讓……
久而久之,他都不願意日日回家了。哪怕兩家隻隔著兩條街。
他一直覺得反倒是外公府上的弟弟妹妹們讓他更親近些。
今日天還未亮,他就被母親和丫頭們喚醒了。新的秋衣剛剛被收進了衣箱,母親就讓丫頭們熨了出來,讓他穿的精神點。他聽母親的穿了那件紅色的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腳上穿了雙黑緞的粉底小朝靴。因為他還年幼,不能紮小辮,所以頭發是全部披散下來的,直梳的整整齊齊。
母親前後左右看了半天,方放他出了門。
不過是見奶奶,為何要如此慎重?而且母親還再三叮囑要問問大哥昨兒去如是庵都見了些什麼,他真不情願。他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大樂意幫母親做這種打探消息的事了。
母親讓他遞話,讓大哥經常回錦繡園坐坐,她想他想的緊。大哥每日尚在府中,要是想見,早就回來見母親了,母親對他那麼好,他卻不知道日日來問安的道理。自己住在外公府上,每次休沐回家,也沒聽過母親說過“想他想的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