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許燕,出生在一個70年代的一個不貧窮,也不富裕的家庭,爸爸是當時鎮裡麵的小官員,媽媽是鎮裡麵最巧手的裁縫。
爸爸和鎮長以前是同學,是老哥們,所以鎮長先生經常來我們家做客,經常帶著他的兒子,那個比我大兩歲的男孩。鎮長說家裡隻有他一個孩子,嬌生慣養,寶貝得不得了。媽媽說我們家許燕也是寶貝呢。然後大家都哈哈大笑,說這倆孩子比咱們幸福多了,我們小時候兄弟姐妹多,父母根本不管的。
當時兩家人就經常聚在一起說笑,爸爸還說過等許燕長大了,給你們家寶貝當媳婦好了,鎮長先生哈哈大笑說好啊好啊,小燕長大了肯定是個好女孩。當時我才12歲,聽得臉上發燒,一溜煙跑回房間。
那個樣子清秀的男孩叫譚誌斌,每次他跟著鎮長先生來到我們家,大人們都顧著自己說話,他就忍不住偷偷地溜出去玩,然後我屁顛屁顛地跟上。他是個納悶的男孩,經常走很久很久都不說一句話,就讓我這樣跟著,跟得我腿酸,幾乎走遍了小鎮每一個角落,當然,也發現了很多有趣的地方。例如已經無人知的防空洞,我們每次在洞口踟躕著,好想進去,但看見裡麵深邃的黑暗,又退縮了。例如中學後山的一個小樹林,我們扮演者冒險者的角色,玩得不亦樂乎。譚誌斌還好像特彆喜歡到河邊去扔石子,他說撲通一聲很好聽,仿佛打在心裡了,特有感覺。我不明白,隻是無聊地陪著他扔石子,扔到黃昏,然後回家。有一次我偷偷在家裡拿了點錢,想買糖果和他一起吃,結果在買好了之後四處尋找走遠了的他,卻被幾個壞孩子死命地搶著,我當時死死地把糖果握在手心,死也不放手,手被抓得一橫一橫的通紅。那天譚誌斌竟然打了架,被他爸爸禁足了一個月,不準出家門。我忐忑地打了通電話過去問他有沒有事,他說沒事,然後兩個人很傻地對著電話沉默著。我才說我掛了,他說再見。
就這樣上了中學,誌斌的成就很好,我當時比較笨,每次考試排在中間的位置。媽媽曾經笑我再不努力學習,誌斌就跑了。我的臉一下子紅了,媽媽你說什麼啊。
高中好像很少跟誌斌玩,很少跟他說話了。我的練習本上除了誌斌外,漸漸多了很多演算公式。高考之前,我做了一件這輩子最大膽的事情,我偷了誌斌的誌願表,然後照抄。
一個月後,誌斌考上了,我也考上了,鎮長先生來到我們家說給兩個孩子慶祝慶祝。我說叔叔,我們都快十八歲了,哪裡還是孩子。鎮長先生笑,好好,不是孩子,是大姑娘了。我低頭偷偷督了誌斌一眼,還是一副不言苟笑的樣子。
那天晚上他們臨走前,誌斌對我說,我們又是同學了,大學見。我說是啊,然後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大學裡麵,宿舍的姐妹都說自己愛著愛著誰,那個人多好之類的。我說了誌斌之後,姐妹們都笑我,青梅竹馬哦。
終於鼓起勇氣去找誌斌,在樓梯口,我低著頭很小聲地說大學裡很多同學都談朋友了。誌斌很爽朗地笑著,那我們應該怎麼做?討厭!明知道這不可以讓女生說出來的。他站在那裡多久,我的心就慌了多久。最後他擁抱了我。
家裡和鎮長先生知道我和誌斌談朋友,都很高興,爸爸搭著鎮長先生的肩膀說,這倆孩子,早知道是一對的。媽媽說,彆那麼快,年紀小,影響讀書。爸爸揶揄,你媽媽以前十六歲就嫁過來了。鎮長一直大笑著,哪裡和以前一樣啊,現在都改革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