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星看著那淌滿了血和酒精的手,到嘴邊的話也隻能作罷。
直到那醫生叫全時把手拿開,他才看到衣袖遮擋下的全時整張臉沒有一絲血色,比受傷時還蒼白幾分。
……都疼成這樣了,全時也沒出一點聲音。
更讓他生氣的是,那醫生竟然裝作沒看見。
柯以星想著蹙起眉,秉承著做人留一線的原則,才堪堪忍到臨走前才說。
……要今天還是這樣,他就自己動手給全時消毒。
柯以星心裡暗暗盤算,卻沒發現全時不知何時轉過身,麵對著他,一臉平靜。
柯以星被他那雙無神死寂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見躲不掉,隻好硬著頭皮笑了笑:“這麼巧……你怎麼也在這啊……”
“段哥叫我等你。”
“?”柯以星有點懵,這不是全時第一次跟他說話,但卻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字。
他消化了下,平靜地忽略段哥這個稱呼,說:“那我們進去吧。”
全時沒什麼反應,聽到柯以星這麼說了之後,轉身先進了大門。
清晨的醫務室比想象中要熱鬨得多,柯以星左右看了看,發現不是醫鬨的病人家屬,也不是有重大疾病的患者,而是醫生本人在吵鬨。
還是一群醫生。
柯以星回想起以前在醫院,若是有這樣的情景,除非是有驚天大瓜,不然就是有意想不到的醫科大神降臨。
不過往往都是前者,畢竟醫學大神難尋,炸裂的大瓜倒是一個比一個好吃。
饒是聽了那麼多,柯以星還是想湊上前,聽聽是什麼瓜,能讓這麼多醫學生聚首聆聽。
隻是細碎的聲音落在他耳中,隻能依稀辨彆出幾個信息:
來了個帥哥醫生,很帥、和段逸澤有得一拚的那種。
柯以星聽得眉頭一皺,怎麼又說到段逸澤了……
當下沒了聽下去的欲/望,柯以星在一群醫生裡掃了一圈,對昨天給全時上藥的那位招了招手,“麻煩您給他換個藥吧。”
那醫生的表情似乎不太好,看著柯以星的眼神很煩躁,和其餘人的激動興/奮不同,他很惱火。
柯以星沒有探究的想法,隻希望他能認認真真給全時換好藥。
全時兩隻手都纏了繃帶,也不知道那醫生在想什麼,一晚上過去,他的態度更差了。
“你自己拆了再叫我。”
全時沒有任何不滿,哪怕很不方便,也還是動手一點點拆了起來。
柯以星閉眼深呼吸,上前阻止全時的動作,微笑看向坐在對麵放空發呆的醫生:“不好意思,你沒看到他不方便嗎?”
那醫生本就煩,見柯以星又上來說話,語氣也不好了:“關你什麼事?他本人都沒說不方便!”
很難想象,這副暴躁樣能在昨天如此健談地和他說那麼多。
“看什麼看?!老子他媽都要走了!才不怕你跟段逸澤告什麼狗屁狀!”
柯以星:“……”
為什麼又提段逸澤……真是陰魂不散……
全時沒想到柯以星會站出來,但握在他手肘處的手掌似乎比他還要涼幾分。
然後,他聽到柯以星用他那與長相截然相反的磁性嗓音平靜道:“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快要走了。但身為醫生,你應該好好對待你的病人。”
“這是你的職責。”
那醫生譏諷地笑了下,也不顧周圍人的目光,拍桌而起:“你懂什麼?就一破打遊戲的,憑什麼指責我沒有醫德?老子他媽給他換藥那是他的福氣!!”
“以後你要找那個戰隊醫師給這麼個小屁孩換藥……我看他比我還傲!!!”
全時垂著的眼皮顫了顫,隻感覺手肘處的手更涼了一些。
柯以星:“原來你是戰隊醫師啊……”
有種突然恍然大悟的感覺。
那醫生聽了太陽穴突突跳,“對!我就是!你以為我想給這個小屁孩換藥?要不是段逸澤命令我,我會親自上手給他又是包紮又是消毒的?!”
“這明明都是交給底下實習生的活!憑什麼讓我這個戰隊醫師乾?!”說著,他又自顧自笑了起來,“媽的……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反正我被辭,也不算是這裡的人了,也不知道還在怕段逸澤什麼……”
話語裡滿是失業被拋棄的心酸,柯以星沉吟,想說點什麼,卻見他突然屏住了呼吸,眼神驚恐地看向他身後。
周遭的嘈雜聲也在一瞬間消失。
柯以星皺眉,“怎麼了?”
隻見那醫生垂下眼,霎時變得乖順無比。
這死樣,除了看見某人,柯以星想不到還有誰。
轉身時,柯以星想也不想就開口道:“段逸澤……”
可入眼的人除了段逸澤之外,還有個人與其並肩。
“厲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