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修文) 在許許多多第一次到上海……(1 / 1)

一年又三天 傾城醉 1041 字 8個月前

故事的開始是在上海的一個九月末。

上海是座靠海的繁華都市,九月總是悶熱,太陽毒辣。沸騰的空氣讓整座城市都顯得像海市蜃樓,伸手一抓,就會化為泡影。H市的九月曆來如此,人們管這叫“秋老虎”,隻是今年的情況比往年更嚴重些罷了。自從進入了2000年,天氣就反常得厲害。上海原本就不分明的四季如今隻剩下兩季:冬和夏。換季的時節是最難熬的,特彆是對那些身體不太結實的來說,常常隔一夜就能倒騰一個季節,今天還裹著羽絨服,明天就有愛美的姑娘換上了超短裙。醫院這時總是最忙的,有時人多得甚至吊水都得站著,因為沒座了。儘管如此,H市也從沒出現過報紙上報道的奇聞:因為天氣反常,國外有23人死亡。這類新聞是永遠和H市人占不上邊的。這座城市有為數不少的革命遺址,也曾有為數不少的英雄為著理想信念在這片土地上拋頭顱、撒熱血,但更多的時候,這片土地上的居民們為生存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做最為人所不齒的勾當。他們的後代對生命有著同樣程度的執著和頑強,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新聞通常成為尋常人家晚飯過後的談資:還是我們勞動人民身體好。鈔票再多,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啥用?

上海是富裕的。人均GDP總是全國其它城市學習的目標,年年以穩定而迅猛的速度增長,物價自然也同步增長。對於城市的發展,上海人是驕傲的。他們習於去市中心的商業圈逛逛,哪怕並不買東西,他們稱之為“見見世麵”。談到全國的其他省市,他們總是帶點優越感,不管自己是這個城市裡的貴族、平民或是等著政府發給最低生活保障補助的底層勞動人民。相對的,其他省市的居民也不會對上海人有什麼好感,在他們眼裡,上海人精明到斤斤計較,女人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好手,一點虧都不肯吃,男人則全是軟骨頭,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樣樣都要會,做得不好,晚上要被老婆罰跪搓衣板,一聲都不敢吭。

儘管如此,仍有很多外省市的年輕或已不再年輕的人湧向上海,就像世界人民湧向美國,美國人民湧向紐約。在他們看來,上海是個實現出人頭地夢想的地方,就像它在上世紀曾經扮演過的那樣,是個“冒險家的樂園”。

在許許多多第一次到上海的外鄉人看來,上海是個很繁華的城市,但這種繁華又和全國其他的大城市不一樣。起碼在陳健明眼裡,上海的繁華就和他老家廣東的繁華很不一樣。上海的繁華透著一種高貴,一種讓人容易產生自卑感的高貴,一種逼得人不得不上進的高貴。

哪怕是現在,他已經在上海待了一年了,還有了個上海女朋友,但這種自卑仍不時在他腦子裡閃現,特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