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到處轉轉。”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從格勞莉亞的臉上移開,很好,我表現得像個蕾絲邊,花癡無比地儘盯著美女看。
格勞莉亞又恢複了毫無感情的冰冷表情,好像還有些詫異地望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說:“不必了。”
硬生生遭到了近乎無禮的拒絕,我有些氣悶地提高了嗓音說:“啊喂,你,你確定?我可是好心啊——”
“確定。隨你。”格勞莉亞沒再看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瞠目結舌,瞪著格勞莉亞黑發及腰的高挑身影走向那個上午跟她一起的高大男生,我原本覺得受到了無禮對待的惱火又轉成了沒來由的妒忌,轉念一想,又忍不住罵自己:我的理智是被格勞莉亞的冰冷眼神凍結了麼?人家名花有主了我嫉妒什麼?
正在這時,我清楚地看到格勞莉亞身邊的那個男生回頭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下午和蘭斯坐在一起等待上美術課,我忍不住問他:“蘭斯,你辦理入學手續的時候有沒有碰巧遇到彆的新生?”
蘭斯蒼白的臉上突然浮現了一絲紅暈,說:“你是說韋斯特兄妹麼?是啊,我遇到過他們。”
我已經來不及嘲笑蘭斯是不是也墜入了情網——呃,等等,上帝啊,那個“也”字出現得很怪異啊,為自己的想法暗自感到有些尷尬,趕緊說:“哦?你是說兄妹?”
蘭斯已經克製好了情不自禁的羞澀,說:“沒錯啊,格勞莉亞•維斯特和文森特•維斯特。好像下午他們也會來上美術課。”說完又是一陣雙頰微紅。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白格子襯衫和藍色背帶牛仔,又伸手理了理我一直引以為豪的善良栗色飄逸短發,自我肯定著:嗯,就這一身休閒雖然比不過蘭斯天生的帥氣,不過萬一格勞莉亞的品位比較特彆哪。接著又自我懷疑著:哦等等,該死,格勞莉亞的品位關我什麼事?
美術老師懷特先生都已經站在講台上整理教案了,原本還在吵鬨的教室突然安靜了下來,這次不用直覺我也能猜到原因,望向門口,果然,韋斯特兄妹踏著上課鈴走了進來。
周圍幾乎所有的學生都不由自主地盯著他們倆看,其中包括一些剛剛還在看著蘭斯興奮地議論著的女孩們。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深淺不一的驚詫和讚美,都沒有人顧得上嫉妒了。我猜,嫉妒這種情緒是用來針對比較小的差距的,如果明知道是遙不可及的差距,應該是想都不會想的。韋斯特兄妹無懈可擊的外貌就消除了這種可能,因為那種差距恰恰是無法消除的。
格勞莉亞穿著上午的淡藍色連衣裙,白色的款式簡單的涼鞋,文森特穿著湖藍色的T恤和淺藍牛仔褲,最普通不過的學生裝束,可是他們倆的舉手投足又是難以言喻的優雅和高貴。懷特先生推著鼻梁上的眼睛,也不禁跟著看得專注,搞不好是在計劃著不久以後會學到的人體素描的模特人選。
韋斯特兄妹在我和蘭斯的前麵一排空位上落座,我注意到蘭斯的臉又開始出現了紅暈,不禁暗暗感歎:連蘭斯這樣被無數女生引為粉紅話題的核心人物都淪陷了啊。
會選美術課是因為我小時候學過美術,我資質平平,也隻能當做愛好來喜愛了,尤其是,在彆的方麵實在沒什麼強項。如果一定要再找出一個,不怕被嘲笑的話,我想說我的中文水平在班裡肯定是數一數二的。
今天的課依舊是畫靜物,上個禮拜為了交作業我忍著無聊借了賽莉的一隻手鐲來畫,現在我是真的不想畫靜物了。一邊思考著怎麼和格勞莉亞搭上話,一邊突然靈光一現,有了主意。
“嘿,格勞莉亞,你好。”我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哦,皮膚柔軟又光滑,有點涼,大概是因為她穿著細肩帶的裙子又剛好坐在風扇下麵。
“什麼事?”格勞莉亞稍稍回過頭,冷冷地問,連句“你好”都懶得說啊真不禮貌。
我暗暗對自己說,想要贏得愛情就必須加厚臉皮,就繼續微笑著,還特意睜大眼睛一臉純真的樣子,說:“我看你右手上的那隻手鐲很好看,可以借我來畫素描麼?”
“你是說要拿去當靜物畫素描?”格勞莉亞輕輕皺起了眉毛,我剛想放棄,道歉說不用了的時候,她冷著一張臉,還是褪下了手鐲遞給我。她的左手食指上戴著一隻複古的白銀戒指,上麵鑲嵌著一顆菱形多切麵的紫色水晶,周圍是紋路複雜的凹凸圖案。
“好漂亮的戒指,祖傳的?”我讚歎著,同時斷定這對兄妹肯定來自蠻有名望的富有家族。
“算是吧,你的玉飾也很漂亮,你在中國呆過?”格勞莉亞居然跟我說了超過五個詞的句子,這讓我好一陣激動,雖然她的神情還是冷漠到近乎無禮。
“是啊,我的母親是中國人,我在中國出生在中國長大,三年前才搬過來。你一眼就看出來了,好厲害。”我點點頭,撫摸著胸前不知什麼時候從衣領裡掉出來的玉佩,覺得那冰涼溫潤的觸感有點像格勞莉亞。
蘭斯埋頭作畫,我敢肯定他的心思肯定不在畫紙上,因為他不時抬頭看看前方,切,他要畫的明明是擺在桌上的圓珠筆,根本用不著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