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那夜黎明的星宿變為黑暗,盼亮卻不亮,也不見早晨的光線。
——光照在黑暗裡,黑暗卻不接受光。*
——佐伊,我愛你不能,你明白麼?
——……算了,你最好不要明白。
這個晨霧鎮可能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迷霧般神秘。
文森特告訴我,那個跟我們差不多一同搬來晨霧鎮的蘭斯來曆不簡單,果然隔天就在他的手指上看到了一枚古老的守護戒指——跟我們的所不同的是,我們的守護戒指是保護我們這種在黑暗中的生物在陽光下也能如常生活的,而他的戒指所起的作用是保護他不受我們這類黑暗生物的威脅。
長久以來,我和文森特都還算安分守己,從沒危及過人類的生命,大部分時候喝動物血已經足以維持基本的需求,偶爾也會誘惑個人類滿足一下欲望,卻從來隻是淺嘗輒止絕不會害死獵物。而近年來,隨著人類文明加速發展,我們對自己的行蹤更加小心了。
除了麵臨會被人類發現我們的存在,人類不能算是我們的敵人,多數時候可以算是食物,但是擁有那樣的守護戒指的人來曆不小,文森特懷疑他跟白巫師有什麼關係。
白巫師就算是我們的敵人。
在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蘭斯什麼時候會發現,發現了我們以後一定會警告佐伊的吧,知道我是什麼以後,佐伊怎麼想?
當晚文森特去城裡要多打探一些白巫師的事情,我一個人在家裡,心煩氣躁地假設起佐伊知道我是個異類以後的反應,每一種都不樂觀。
可是她會有什麼反應關我什麼事?
我不知道自己這麼焦躁是為什麼,很久沒人能讓我這麼這麼地,耿耿於懷了。為了排遣這種牽腸掛肚的感覺,我偷偷潛入了佐伊的房間。站在佐伊的床邊,一切都那麼理所應當,但其實又非常不合情理。
笑話,佐伊的身上有我的血,理應當她愛我愛得欲罷不能,但是我這這樣算是怎麼回事?等我回過神來,嘴唇已經觸到佐伊的額頭了。等我匆匆離開以後,回家的路上,腦海裡都充斥著那張恬靜可愛的睡容。
第二天淩晨,文森特才趕回來,一臉疲憊地說:“蘭斯的親姐姐就是個白巫師,他搞不好也遺傳了巫師血統。”
繼而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你怎麼了?也沒休息好?”
不斷在進化的吸血鬼也開始像人類一樣需要少許的睡眠了,可是沒人告訴我,吸血鬼也需要像人類一樣會有難以排遣的欲望需要潛入人類家裡乾偷親這種勾當。
我搖了搖頭,生硬地說:“我很好,沒什麼。”
看起來蘭斯和佐伊的關係很好,這幾天上課的時候更是幾乎形影不離。還有一個叫賽莉的金發女人,簡直瘋狂,竟然因為我在她之前買了她看中的衣服而對我冷眼相向,真是可笑。
而後,更加可笑的是,每每看到他們三個人聚在一起聊天、佐伊好像總能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的時候,我都覺得很不悅,非常不悅。
她不是應該喜歡我的麼?怎麼在我麵前就沒流露過那樣的笑容?
今天也是一樣,我和文森特剛一進來就看到幾個同學開心地圍在佐伊身邊,各自手裡拿著一塊顏色怪異的綠色的東西在吃,佐伊是那群笑鬨的人的中心,可是她抬頭看到我以後,明顯開始心不在焉了。
我走近以後就聞出來了那股甜膩的味道,混合著砂糖、植物油和綠豆粉的味道,原來是中國的甜點綠豆糕。人類的食物對我們來說常常隻是不那麼健康而已,僅僅是聞氣味我還並不反感,但也覺得十分好奇,那麼甜的東西,能吃麼。
我坐下來以後,佐伊拍了拍我,要我拿一塊嘗嘗。
她真的讓人驚歎。請吸血鬼吃綠豆糕。
雖然她並不知情,雖然這種邀請看起來似乎是向我表示好感,但是——
她用區區一塊綠豆糕向我表示好感?!
我冷冷地拒絕了她,抱著自尊心受挫的情緒等待著她受傷的表情,文森特似乎有些不忍,幫我打著圓場,“格勞莉亞不吃甜食。”
果然佐伊的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笑著堅持著,彎起來的眼睛裡漾著晶光的煙晶藍色看起來真的令人不忍拒絕。
於是我對文森特的擔憂眼光置若罔聞,拿起一塊綠豆糕送進嘴裡。吃人類的食物真的是一件犧牲很大的事情,我發揮著比文森特還要高的控製力才沒有吐出來,還低著頭儘力掩藏起我的厭惡。
吃著吃著,我突然發現那隻綠豆糕上有一個小小的紅色糖漿畫出的愛心,忍不住譏諷道:“味道不錯,如果沒有淋那些多餘又傻氣的糖漿的話。”
看著佐伊驟然紅了臉以後的表情我感到一陣快意,可笑,我那麼多血換來的竟然就隻有這麼小裡小氣的糖漿愛心?!對我的感情竟然就這麼不值錢麼?!
事後文森特數落了我好一陣,讓我非常氣惱。
“你怎麼了?原本都拒絕了乾嘛還要嘗?”
“沒怎麼啊,就是……奇怪,又不是什麼大事。”
“當然不是大事,如果你隻是一時心血來潮的話,當然不是大事。”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是覺得你看佐伊的次數比你用來盯上一個獵物的次數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