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一陣尖銳的鈴聲把我驚醒,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環顧四周,終於發現了那個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一隻看起來嶄新的鬨鐘。
我按掉了鬨鈴,起床拉開了透著光的紫色窗簾,天已經亮了,我又拿起那隻鬨鐘,七點,不得不起床的時刻,等等,這隻鬨鐘果然是嶄新的,閃閃發亮的銀色磨砂表麵上用眉筆寫著幾行字:親愛的,該起床了,現在,去浴室洗個澡然後去餐廳——原諒我,我們的第一個清晨我沒辦法跟你共浴了,因為我不得不去對付一些牛肉和一些洋蔥。
我會心一笑,下床以後發現我的衣服統統都不見了,猜想是格勞莉亞拿去洗了,於是我十分豪邁地裹著床單就衝進了浴室。
衝完澡以後神清氣爽,想象著格勞莉亞應該也在神清氣爽地給我做飯,忍不住又是一陣幸福感洋溢在心頭。格勞莉亞的表現簡直就像昨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一樣,想一想我就想笑,嘴角被某種力量一直往上拽著,難以控製。
等我腳步輕快地踱進餐廳以後,果然看見格勞莉亞已經準備好了,正站在流理台邊,麵前擺著一盤食物。
“來給我看看,不知道我舔得好不好。”格勞莉亞雖然還是一如往日的麵無表情,可是語氣卻多了些溫柔。
“啊?什、什麼舔——”我一想起昨晚的情景就忍不住一陣臉紅,可是等我一走近發現格勞莉亞伸出手來扶著我的脖子仔細查看,臉更加紅了:原來她要看的是我脖子上的牙洞……還好格勞莉亞比較關心那對牙洞,不然要是被她發現我想歪了不知道會被她怎麼挖苦呢。
格勞莉亞仔細端詳了一陣以後,解釋道:“嗯,我吸得不多而且有好好給你舔了舔,牙洞的痕跡不大,應該不會引人注意,等會兒我給你塗點遮瑕霜好了,佐伊——”她頓了頓,好像欲言又止。
我猜到她要說什麼,一定是還在愧疚想要道歉,所以我趕緊湊過去端起盤子,誇張地說:“哇,這是給我做的?”
“當然,吃吧,嗯,鮮茄牛肉,營養豐富。”格勞莉亞的站姿優雅,可是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她的身體有些僵硬,盯著我的眼睛幾乎一眨不眨——雖然吸血鬼動作僵硬不愛眨眼不是稀奇的事情,不過,我想道:難道格勞莉亞在緊張?
我低頭端詳了一陣,格勞莉亞管這個灰色黑色土黃色攪和在一起色澤莫辯的糊爛物質叫鮮茄牛肉?灰色的應該是牛肉,我拿叉子戳了戳,好硬。顫巍巍地叉起一塊牛肉,遲遲不敢下口,我懷疑地說:“格勞莉亞,你知道麼?我是血肉之軀。”
“廢話,我當然知道,昨晚還嘗過呢。”格勞莉亞煩躁地嘟嚷道,“快吃吧,你不是還要回趟家麼,抓緊時間。”
我翻了翻白眼,對格勞莉亞用煩躁來掩飾她的緊張不安這一老套招數表示十分不屑。在她的注視下,我英勇地把那塊灰色的牛肉塞進了嘴裡。
“怎麼樣?”格勞莉亞冷冷地問道。
儘管我的味蕾和咀嚼肌都在提出抗議,但還是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嗯,還能吃。”
“僅僅是還能吃麼?”格勞莉亞有些倨傲地抬著眼瞼說。
我努力咽下那塊理論上應該已經嚼爛了的牛肉,微微一笑,決心要客觀公正一點:“好了,勉強還能下咽,你就不要再用那種新婚的妻子給丈夫做了第一頓早飯然後忐忑地等待著評價的期待眼神看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