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家有點親戚關係啦,他其實是我小舅舅,而且我們大家都一起長大的。”胡茜西解釋道。
回到學校後,胡茜西去拿了快遞,許隨一個人先回宿舍。眼看她就要走進宿舍大門時,忽然,一隻橘貓從草叢裡飛躥而出來,衝許隨喵喵地叫著。
小貓踩著圓滾滾的腳掌來到許隨跟前,琥珀色的眼珠一直看著它,還試圖蹭她的腳。許隨的心軟成一片,她蹲下來,發現它臉上帶著傷口,血跡還在上麵。
看起來就是亂跑出來,被雜草花刺之類割傷的。
許隨起身,去宿舍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和火腿腸,又重新折回到它麵前,用礦泉水小心地幫貓清理傷口,又撕開火腿腸的口子,小貓順著她的手掌咬起來。
喂完食後,許隨拍拍它的腦袋:“我走啦,我養不了你。”
晚上,室友們都還沒有回來,許隨打開筆記本,上網搜索了一下本屆京航的新生代表發言,網頁很快給了答案。
許隨坐在電腦前,安靜地看著視頻裡的周京澤。
周京澤站在台上,台下有些哄鬨,他伸出長臂倏然將麵前的話筒拔高一大截,臉上的譏諷明顯,下麵的學生發出一陣爆笑聲。
一旁身高隻有1米六剛發完言的主任有些頭痛:這屆的學生不好帶啊。
調好話筒後,周京澤站在眾人麵前,施施然開口:“各位同學,我長話短說,當然接下來你也可以認為我說的是廢話。”
“哇哦。”台下有人發出調侃的聲音。
“相信很多人在軍訓結束完對京航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我不管你是依然心懷夢想,還是被每天六點準時就響的鬨鈴而心生退意,”周京澤漆黑的眼睛掃了台下一圈,痞氣中夾雜著一分漫不經心,“未來可能更難,高淘汰率,成為飛行員可能會麵對的自然災難,被停飛等問題。”
“很多人可能會因此心生退意,我不想管這些,以前從書上看到一句話,送給選擇成為飛行員的大家——”
台下忽然靜了下來,都在等著周京澤會說出什麼話來。周京澤站在台下,眼神睥睨台下的人,聲音帶著一股張狂的傲勁。
“上帝一聲不響,一切皆由我定。”
台下的學生再次安靜下來,靜默蔓延到每一個角落。周京澤輕輕笑了一下,將手中的發言稿折成紙飛機,朝台下一擲。
白色紙飛機飄飄揚揚在半空中飛了一圈,繼而飛向萬人如海的台下。學生群中忽然爆發出一陣鼓掌和歡呼聲。
所有同學像受這句話感染似的,競相向上跳躍,企圖抓住那隻紙飛機,那是屬於他們的狂歡,紛紛喊著:
“老子要成為最優秀的飛行員!”
“我一定會拍藍天的照片給我媽看。”
有風吹來,鼓起了周京澤黑T恤的一角,他站在台上,看著鬨成一團的同學們,慢慢地笑了。
黑衣少年,一身凜冽,一如當初,笑得輕狂又肆意。
許隨看著屏幕裡的周京澤,心不受控製地怦怦直跳,心潮也跟著澎湃起來。視頻下麵有好多評論,她一個個點過去看。
有人問道:【這人誰啊?憑啥這麼傲。】
熱心校友解答:【膚淺了吧,人高考結束後去美國科羅拉多大峽穀玩跳傘,順手考到了直升飛機的私照。】
倏地,外麵傳來推門的聲音,許隨慌亂地用鼠標網頁給關了。
梁爽大大咧咧地把門踹開,一進門就摟著許隨的肩膀說:“隨隨,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想找個兼職嗎?我剛好認識個學姐,正在找家教,我把她名片推給你了。”
許隨點點了頭:“好,謝謝你。”
“客氣啥。”梁爽又捏了一下她的臉,手感實在是太好了。
許隨添加了那位學姐後,主動做了自我介紹。學姐很熱情,說道:【你好,聽梁爽說了,你就是那位解剖利落還膽大的臨床醫學係的學妹吧,她一直誇你是學霸。我阿姨在找家教,教一個六年級的小孩數學和英語,一周去一次,但時長是兩個小時,你時間分配可以嗎?】
許隨問道:【地址大概在哪裡?】
學姐回複道:【新合區的琥珀巷,因為沒有直達的地鐵,要轉幾趟公交加起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
一個多小時啊,有點遠,要是有直達的地鐵就好了,而且許隨有點暈車,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時,學姐又發了消息過來:【很多人都因為路程問題……總之家教不好找,可以給我一個麵子,你周末可以去麵試看看嗎?萬一你很喜歡那家的小孩呢,如果不合適,再拒絕也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拒絕就不太好了,許隨答應了去麵試看看。
誰都沒想到,接下來寢室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平,柏瑜月有一天回來忽然在寢室大哭,哭完之後又打電話,結果打了好幾次都打不通,氣得把手機直接摔得四分五裂。
胡茜西安慰她:“你彆哭啊,出什麼事了?”
許隨則默默地蹲下來,收拾一地的碎片。柏瑜月揩掉眼角的淚,聲音冷淡:“沒什麼,和男朋友吵架了。”
沒兩天,班上的人開始傳柏瑜月被男朋友甩了,還說她去周京澤宿舍在樓下等了一個晚上都沒複合成功,眾說紛紜。
梁爽她們是不信的,小情侶吵吵架很正常嘛。
周四下午,胡茜西在寢室收到短信從床上坐了起來,衝許隨眨眨眼:“周京澤來我們學校辦點事,他現在剛好有空,走,帶你蹭飯去。”
胡茜西帶著許隨來到了東食堂,盛南洲也在,他們還讓許隨推薦菜。許隨剛點完一份砂鍋米線,鼓著臉說:“我點的你們不一定喜歡吃。”
盛南洲挑眉:“這就有點瞧不起人了啊,哥哥我什麼不敢吃。”
這時,窗口的食堂阿姨剛好把一份砂鍋米線推了出來,盛南洲一瞧,變態辣,上麵飄著的全是深不見底的紅油。
盛南洲雙手抱拳:“告辭。”
“沒想到你還是個嗆口小辣椒。”
“吃你的吧,話這麼多”周京澤站在後麵踹了他一腳,“不吃就彆擋道。”
飯桌上,八卦的小胡同學連筷子都沒拆,就開始說事:“舅舅,你和柏瑜月怎麼回事啊,她老在寢室哭。都傳你們分手了,可柏瑜月說你們在吵架。”
“分了。”周京澤輕描淡寫地說。
許隨正低頭吸溜著粉,湯在鍋裡發出滋滋的響聲,聽見周京澤這句話驚嚇得被嗆到,辣意躥到喉嚨裡,又疼又辣,她咳得眼睛裡蓄出了濕意。
倏忽,一隻骨節清晰分明的手推了一杯水過來,許隨撞上周京澤的眼神心底頓時慌亂起來,他的眼睛像河底裡的岩石,水一退,像黑色的岩石,沉默且發亮。
周京澤正在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