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雨聲,隔著一道牆,她聽了周京澤近一個小時的練琴聲。
那兩三個月是雨季,天中都泡在一層霧蒙蒙的濕氣中,隻要中午下大雨留校,許隨就會跑去階梯教室碰學習。
以及聽周京澤拉大提琴。
她在碰運氣,有時他會來,有時不來。
同學們都抱怨雨天的不方便,空氣的潮濕,她卻很喜歡。
寧願天天下雨,因為你在。
而現在,許隨看著周京澤的背影想,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拉大提琴了。
一群人排練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正準備出去吃飯,他們一邊走出排練廳一邊聊天。天空呈現幕布的暗藍色,冷風陣陣,許隨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周京澤走在前麵,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長,許隨悄悄走進他的影子裡。
大劉因為聽了周京澤拉大提琴後,對他的崇拜更進一層,一路逼叨個不停。
“周爺,你這水平完全是國家劇院大廳的水準啊,之前聽說你要去奧地利留學繼續深造音樂,怎麼跑這受苦了?”大劉問道。
許隨站在一旁聽他們說,她其實也很好奇周京澤為什麼會這樣做。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跑來這選了前路未定的飛行技術專業。
當初在天中,周京澤改誌願這件事鬨得沸沸揚揚,卻沒一個人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
周京澤向前邊走邊低頭刷手機,聞言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大劉好奇地抓心饒肝,他下意識地看向盛南洲,後者聳了聳肩:“從小到大,我就不懂他在想什麼,人可成熟了。你周爺這麼容易被看懂還是你周爺嗎?”
周京澤直接踹了盛南洲一腳:“你不去說書真是屈才。”
“每次都想用針線把他的嘴縫起來。”胡茜茜十分認同。
盛南洲正要說點什麼的時候,一個男生從側邊走過來,個子很高,雙眼皮,他走到胡茜西麵前,語氣害羞:“那個……能要個你的電話嗎?”
一群人停下腳步,周京澤終於舍得把眼神從手機上挪出來一點,他正好以暇地看著站在身側的人。
周京澤沒有看胡茜西,他在看盛南洲。
胡茜西今天因為樂隊排練,穿著黑夾克,黑褲子,又特意畫了個煙熏妝,背著一把電吉他走在路上,確實有幾分酷颯的味道。
跟平日留著二次元齊劉海的可愛形象完全不同。
“我嗎?”胡茜西用手指了指自己。
男生撓了撓頭:“對,我不會在半夜騷擾你的。”
胡茜西為人一向爽快,況且對方還算個小帥哥,她正想說“好啊”時,一旁的盛南洲出了聲,問道:“哥們你是散光還是近視,需要我帶你去看看嗎?”
“啊?”
“盛南洲!”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
“考慮清楚了嗎?這丫頭毛病賊多,你不要被她的表象騙了,腦子笨,脾氣還大……”盛南洲語重心長地說道,數落了她好幾個缺點。
男生最後走了。
他們站在一起,盛南洲攬著胡茜西的肩膀催促道:“快點,去吃飯了。”
“彆碰我!”胡茜西的音量猛地提高。
胡茜西一把甩開盛南洲的手,還沒開口,一滴滾燙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眼眶通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解我?”
盛南洲心慌了一下,下意識地想上前為她擦淚,不料胡茜西後退一步,看向他,眼睛裡寫滿了委屈和不解:“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既然這麼嫌棄我,為什麼什麼事都要叫上我!”
“不是這樣的……”
不等盛南洲解釋,胡茜西說完就跑開了。許隨擔心得不行,第一反應抬腳去追,結果有人更先一步,朝胡茜西跑開的方向追去。
“他們怎麼了?不是一直這麼打鬨的嗎?”大劉一臉懵逼。
“誰知道。”周京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那我們還吃飯嗎?”大劉問道。
周京澤“吃”這個字還沒送到嘴邊,下一秒他的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他走到不遠處接聽。
兩分鐘後,周京澤折回,眉頭擰著,語氣有些焦急:“有點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