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古陶城外的荒林。
追風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手緊緊握著袖內的暗器,一手死命攥著本沾滿血跡的冊子。緩慢而舒心的呼出了一口悶氣……又是一場截殺,他該慶幸活到了現在。
有輕微的腳步聲在靠近,可是他卻一點也不著急。
因為來的人雖不能算認識,但卻很熟悉。是那個秘密守護在樓主身邊的人,他們叫他“二公子”。他早就來了,追風知道。暗中指點自己殺掉最後一個敵人的就是他。這幾年,二公子經常這樣悄然出現在他們兩個和人拚命的地方。就這樣看著,結束後再指出不足之處,哪怕是在生死徘徊的時候,也隻像剛才一樣傳授點臨陣對敵的技巧,絕不會親自出手。
二公子走到他身邊,俯蹲下來看著追風:年輕的臉上是一路艱辛沾染的風塵。
伸手撫在他頭頂上,將一股內力送去。“真是該好好的罵你們一頓。急功近利,狂妄自大,羽翼未豐居然就敢輕視暗堂,真是……”他漸漸住了口,溫和的看著滿身是血,臉上儘是痛苦懊悔的男孩。“但是乾的不錯,真的。”追風定定的看著一臉認真的男人,對他和峻行來說,二公子一直是亦師亦父、亦兄亦友的存在。在自己最狼狽無助的時候,聽他這樣說,竟是如此的溫暖貼心。一向冷漠高傲如他,也忍不住眼圈發紅。男人忽然覺得有些心疼,無論資質多高,調教的多好,他們也隻是不到20歲的孩子呢。
雪樓
白衣勝雪的女子安坐在軟藤椅上,凝神聽著身邊的年輕男孩講他們的經曆。追風講得極是認真仔細。從他們六個月前離開洛陽,到尋著蛛絲馬跡查明真相,再回程時突然得到名冊消息,又遇暗堂高手阻截,峻行為救他重傷遭擒;後來是一路的追殺不斷。一樁樁一件件,毫無遺漏。等他全部講完,外麵天色已是大白。追風跪倒行禮,仰首接著道“若不是我貪功心切一意孤行,也不會落入圈套。峻行更不至於為了救我硬受暗堂堂主一掌。但請樓主設法救他回來,一切罪責,追風一力承當!”說完這些,多日來一直壓在他胸口的大石才終於落了地。對自己錯誤的憤恨,對兄弟安危的擔心,疲於逃命的屈辱辛勞,雪樓各人反應的不可預測……一切都在此時放了下來,就像闖了禍終於逃回家的孩子,雖然知道會被狠狠打罵懲罰一通,但所有的麻煩也有人來替自己解決了,於是他便真的安了心了。
若水隻輕撫著不知被血染了幾遍的名冊,卻不肯翻開來看,不知到底想些什麼。過了良久,白衣的女子才開口:
“救他也行,但是,若要用你的命來換,你也肯?”
追風一愣,思忖片刻,狠狠點頭:“是”,好像覺得不夠,又補充,“峻行是我唯一真正信賴的人,是,我的兄弟,我願意。”
若水盯著他看了半晌,“也罷,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見追風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若水轉臉歎息,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