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桃花洞裡憶昔年

薑國自從戰敗，便與民休息，業平走的是農間小道，又值晨間農忙，但看那田間的耕作之人，大都是年邁的老人，或是無力的婦人，一些孩子無人看管，便在路邊嬉鬨。業平輕馬輕行，路邊的孩童看到馬兒走得慢，便上來圍了馬兒玩鬨。林業平見狀，索性翻身下馬，怕馬兒驚擾了那些玩鬨的孩子便不好了。

突然袖上感覺被人一扯，林業平低下頭，原來是個四歲大的孩子，看著他的眼睛笑如彎月。他突然就想到業安了，是不是業安小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很調皮很會鬨，然後，還會對陌生人這般笑，不怕生？

見業平低了頭在走，那孩子也學了他的樣子低了頭走著。隨了孩子跟著他的馬走了一會兒，隱隱約約聽到有什麼聲音傳來。業平抬頭看去，原來是附近的草垛後麵有幾個孩子在拍手唱著鄉間童謠。那孩子一開心，鬆了拽著林業平袖子的手，向那些草垛後麵跑去。業平笑笑，繼續一人一馬向前去。隻是越是走近，那童謠便聽得越是分明。

“一顆棗，兩顆棗，三顆棗換顧留芳，

四顆棗，五顆棗，雄雞不鳴穿紅妝，

六顆棗，七顆棗，禍害千年也流芳——！”

林業平抓著韁繩的手越拽越緊，這是什麼童謠，分明是罵人的臟詩！竟然連孩子也……林業平念及此處，隻覺得心上一緊，再也不想多做停留，翻身上馬，一揚馬鞭，絕塵而去。

一人之力，哪能顛覆天下興亡？本來戰起就是人心和欲望，這和旁人有什麼要緊？雖不知他是否就是業安，單看此番路遇，若是他顧留芳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就不會剩他一人遭這天下唾罵，曆來君王成敗終是有代罪之人，誰又能真正清楚這事中真假？林業平扯了扯韁繩，輕歎了口氣，抬頭望去，不知何時天空已然烏雲密布。

“怕是要下雨了，還是早些趕路吧。”

“一品鎮”是碣石山往桃花洞去的路上，所必經的一個小鎮，經過這個小鎮，再快馬五天的鞭程，便可到達桃花洞。

林業平到達“一品鎮”的時候，已是傍晚了。早先看到陰雲密布，以為它會落雨，誰知道，那烏雲竟是壓了幾個時辰，直到此刻才開始下起來。林業平跳下馬，將馬栓在鎮口的馬棚，解了行囊，向最近的客棧跑去。心道，這上天知我要趕路，竟不落雨阻我行程，也算得是上天眷顧。

林業平跑上樓階，回身看，竟已大雨磅礴。輕輕甩了甩有些沾濕的衣袖，便抬腳往店裡踏去，腳還未踏進店裡，便被人給推了出來。

門口站著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的小夥計，擋在他麵前，不讓進。

業平看那人的眼神，便心知肚明了。回想起莫塵的話，心底啞笑，莫塵還真是說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