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救金部長時留下的痕跡了。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景昕在一旁提醒霄遠，“你不是說，原本的記憶和從來都不知道的新信息，你可以分得開的？”

他和李霄遠經過了昨晚的徹夜長談之後，彼此的交流有了明顯的變化，最大的一點，李霄遠會把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和對記憶裡的掌控能力全都和盤托出，告訴給景昕，之前或多或少要看看景昕的臉色，從不說這些的。

不過話說回來，即使景昕這樣說起，李霄遠也有點迷茫，他怎麼會把當天的事忘的如此徹底呢？竟然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我覺得，也許是當天的事給你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吧。”

程炯應該是事發當天，第一個跟他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他那個時候想和李霄遠打探一些消息，但礙於房間裡有監控，二人也沒說太多話，隻是互通了一下現狀，之後，大家就被各種各樣的理由絆住了腳，再往後，就是大家都清楚的場麵了。

“我那天見到你的時候，其實就有點擔心，你和部長的關係非常親密，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部長在自己麵前去世，我怕你會接受不了……”

心理醫生曾經說過，也許李霄遠失去這麼多記憶，並非單純的外力所致，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他主動想要放棄的記憶，因為自己本身不想記起來，所以乾脆全都忘了。

以前景昕覺得這個說法很不靠譜，他比誰都了解李霄遠的為人，他也知道霄遠不是個喜歡躲避問題的膽小鬼，有事情就想辦法解決，才是屬於他的處世法則。

可是現在，景昕也說不清了。

也許吧，對於霄遠來說，弟弟去世，他就覺得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哪怕李林逸從一開始接近他、進入泰華的目的就不單純，霄遠還是覺得自己有錯也有愧，而金部長的遭遇，又會讓他認為是自己製定的計劃不周全，因為如果金部長沒有走這條路，沒有來到便利店，也許這些事都不會發生，霄遠是司機，他很有可能比誰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以前，景昕和霄遠曾經促膝長談，景昕問他，對他來說，人生中比較重要的人是誰，那個時候，李霄遠跟他說，金部長是他的人生導師，而李林逸，則是他費儘心思疼愛的弟弟，誰知道，幾個月的功夫，這兩個人竟然相繼去世，對於霄遠來說，遭受的打擊確實太大了。

所以說啊，失憶也不妨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一開始聽到消息的時候，肯定是最痛苦也最難過的，而現在，他通過一些比較溫和的手段了解了當時的內幕，等到以後記憶都回來後，可能會比直麵死亡，來的更容易接受一些吧。

景昕攬過霄遠的肩膀，安慰似的輕輕拍了拍。

三人在外圍看了一會兒，沒什麼收獲，還是決定到便利店門口看一看，畢竟事發的第一現場就在門口，而且就像程炯剛剛說的，出事當天，他們所在的位置，視角會被貨車完全擋住，所以霄遠的記憶裡，應該也不是這個觀察便利店的上帝視角。

“其實，有些廢話因為沒有辦法解決案件的實際問題，所以無論是和董事長彙報時，還是其他時候，我都沒有說起過，”程炯捏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了片刻，接著說道：“年會的當天，嚴肅警官不是找到了一個和洪方廷非常相像的人嘛，他找到那個人時，他就在這附近轉悠，而且不止一天，他在這裡至少轉悠了一個星期。”

當時，因為按照計劃，金部長的車輛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邊，所以就算是嚴肅告訴了程炯和李霄遠這個消息，二人也沒有記在心上，畢竟對於他們倆來說，當天最重要的就是安全護送金部長回家，其他的最好都等到之後一並處理，隻是沒想到，半路出了這麼大的事。

“洪方廷的行為和係統向來是綁定的，所以金部長會繞路到這邊來，我認為都是係統早就製定好的縝密計劃，我們就算身處其中，也很有可能無法脫身。”

雖然聽起來，很像是程炯為了安慰李霄遠而說的一些大道理，但理論上是沒有錯的，程炯是主要調查人，他非常清楚當天的情況，結合各種因素，除了金部長本身會來便利店，大概率是出於他本人的自願行為以外，其他的，都是精心設計好的陷阱。

霄遠搖搖頭，太可惜了，他還是無法想起什麼，也許真的需要什麼再大一些的刺激，才能讓他更直觀地想起某些東西吧。

三人正聚在便利店門口，卻隱約見不遠處走來兩個人，年輕的男孩，以及，他那因為失去了家裡的頂梁柱，而過度悲傷的母親。

“你們是……”男孩防備心極強，看到有人，眉眼立刻嚴厲地立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其中一人，“李霄遠？你還有臉到這兒來？”

失去了記憶的李霄遠並不認識這兩個人，但是程炯認識，這是金部長的妻子，和他大學三年級的兒子金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