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奕淩靜靜得看著紫月,等著他們說完。
“【幫我告訴哥哥,紫月很想他,很想很想。】”
不是說肉麻的話忽略的嗎?葉薰桭沒好氣得嗔怪了句,對著水月奕淩道:“她說她很想你。”
“紫月,哥哥說過會永遠疼愛你,卻沒有好好照顧你。”
“【哥哥,彆自責,以後補給紫月就是了。】”含淚的紫眸中帶著燦爛的笑意。
葉薰桭聽了,不免了然得笑了笑,“她說讓你彆自責,曾今的遺憾,以後慢慢彌補就好了。”他忍不住又看了看紫月,似乎看到的不再是那個凶巴巴的酷女,而是一個溫柔細膩,善解人意的妹妹。
雪紫月對他感激得一笑。
“紫月,告訴哥哥,你為什麼失了聲音?”這是十年後的燕雪紫月除了長大外最大的改變啊!
紫眸暗了暗,失了幾分靈動的色彩。想起水月影,她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恨意。
“【那日,你們被幻月宮的人帶走之後,水月影為絕後患,便要殺我滅口,是水月柔用定音丸救我一命。】”
葉薰桭將原話一字不漏的複製了下來。
“原來是定音丸的功效。哥哥一定會想辦法,讓你重新恢複聲音的。”水月奕淩身為水月神殿的男主人,自然也了解幻月宮各種奇丹的解藥。然這定音丸,要解起來,似乎不是那麼容易。
“【真的還能解嗎?】”十年的啞女生活讓她嘗儘了辛酸。如今知道有一線希望,怎能不讓她激動。
“有哥哥在,一切都沒有問題。”水月奕淩寬慰著紫月的心,卻沒有告訴她藏在他心中的那一絲擔憂。旋蘿草,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藥材,卻是解定音丸最重要的藥引,大概隻有皇宮的禦藥房,才能找得到了。
幾年前,他曾答應過麒皇,不再踏入皇宮一步。
水月奕淩骨子裡流的血液和他爹一模一樣,那種正義淩然和忠守承諾,是與生俱來的。可是為了紫月,看來他不得不違背承諾。
“【對了,阿娘在哪裡?她怎麼樣了?】”雪紫月神色擔憂起來,她隻看到哥哥,沒有看到阿娘啊。
這一回,葉薰桭沒有轉述紫月的話,而是直接回答:“你娘就在隔壁,想必這會兒還沒醒呢?”
“阿娘體質一直不好,這一次心神分離,動用了太多的內力,身體一定虛得很。”
“【哥哥,撫我去看看阿娘。】”雪紫月伸出的手讓水月奕淩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扶起紫月,走到水月涵的房間。
水月涵睡得很沉,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紫月心疼得拂過阿娘溫婉安詳的臉龐。“【阿娘,紫月在喊你,你聽到了嗎?】”
床榻上的女子靜靜得睡著,淡然從容的氣質,帶著不與世爭的超脫。
雪紫月望著眼前日日夜夜思念著的阿娘,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片段。
她猶記得:
張燈結彩的正月裡,阿爹阿娘教他們紮花燈,猜燈謎,吃娘做的湯圓。
二月裡,哥哥帶她抓金雀,賞寒梅。娘總說:“梅花香自苦寒來!”爹跟著和:“寶劍鋒從磨礪出!”教育她跟哥哥要學會吃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三月裡,百花齊放,爭奇鬥豔,阿爹阿娘帶著他們到野外挖野菜,采野花來做花環,她喜歡在那開滿草籽花的田野裡打滾兒,開滿花的農田裡很乾淨,愣她和哥哥怎麼玩耍也沾不了泥。
四月裡,哥哥帶她一起紮紙鳶,歡呼著看它們簌簌齊飛,他們總愛比誰放得紙鳶比較高,等手中的線放完了,兄妹倆會放開手中的繩子,依依不舍得目送它們飄去它們想去的地方。
五月裡,林間的小道上開滿了櫻花,她最愛和哥哥采集花瓣,跑回家做標本。
六月裡,他和哥哥光著腳丫坐在橋墩上,感受山間溪水的沁涼,讓小魚兒啃他們的腳趾頭兒,聽蟬叫聲環繞在耳邊,看爹爹在溪裡撒網捕大魚,補到大魚帶回家,讓娘熬一鍋鮮美的魚湯。
七月裡,瓜田裡的瓜成熟了,他們光著腳丫,坐在田耕裡吃西瓜,經常弄得一身的泥,西瓜汁沾濕了衣衫,灰突突去又是心滿意足的回家,寵愛他們的爹娘隻是苦笑不得的換掉他們的衣裳,卻從不忍心責罵我們。
八月裡,正是丹桂飄香的時節,他們一家人一起賞十五的圓月,品嘗甜甜的月餅,迎著金秋的涼風,在明亮的月輝下,一家人坐在院子裡談笑風生,無比愜意。
九月裡,這個時候是水果豐收的季節,阿潘叔的果園裡種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他和哥哥自告奮勇的幫阿潘叔采水果,第二天他好挑到集市上換購個好價錢。阿潘叔也很大方,每一次都送給他們很多水果,爹娘一邊教育她和哥哥不可以白拿人家的東西,回頭娘又拿出家裡最好的那塊布料連夜給阿潘叔織了一條長衫,阿潘叔好多年了也沒舍得拿出來穿。
十月裡,麥田大豐收後,留下成片的茅草,阿叔們紛紛忙起割茅草,她和哥哥也跟著出一份綿薄之力,自告奮勇得跑到麥田裡幫阿叔割茅草,阿叔衝寵愛他們,身怕他們傷了自己,勸我們晚上再幫著搓繩子,等來年的時候可以捆紮禾苗。
十一月裡,他和哥哥裹著娘剛織的碎花小棉襖,穿著娘一針一線縫製得雪靴,在雪地裡堆雪人,打雪仗,玩雪橇,不亦樂乎。
臘月裡,春節將至,阿婆們忙著給小孫兒縫新衣裳,他和哥哥幫村子裡的阿婆引線,聽她們講她們年輕時候,阿公如何追她們的趣事。
那個時候,生活是多麼舒心和愜意。
紫月一邊回憶著,一邊用她白皙的手擦去阿娘額間滲出的細汗,正如哥哥說的,阿娘體弱,這細汗分明就是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