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放到一邊,又被這個味道吸引,忍不住又拿起一片,雙手抱著慢慢吃。
宋泊簡陪奶奶看了會兒電視,心裡還記掛著巫澄的事,又知道奶奶對巫澄的態度,不想在客廳惹奶奶嫌,起身帶巫澄回房間。
巫澄自然是怎麼都跟著他,抱著餅乾跟他回去。
宋泊簡拖出椅子,和巫澄麵對麵坐著。
他指指巫澄的嗓子,又指指巫澄的嘴巴。
巫澄心下惴惴,並不說話。
看到男人張嘴:“啊。”
巫澄愣住。
這麼簡單的單音節,他能聽明白,自然也就明白男人的意思。
宋泊簡又重複一遍。
巫澄抿緊嘴唇,又在男人鼓勵的目光下,張嘴。
他想跟著男人的指示發出聲音,但張嘴的瞬間還是想到自己醒來的第一天。
自己說了話,但是沒人聽得懂,他們會害怕,他們讓自己跨火盆,把自己摁在地上,用柳樹枝打自己,之後還把自己關起來。
嘴唇抖動,嘴巴學著男人的樣子張開,卻隻發出短促氣音,很快就消散在空氣裡。
巫澄也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緊緊閉上嘴,小心翼翼看男人。
男人並沒有不高興,也沒有不耐煩,隻是看著自己,眼神裡滿是鼓勵。
他拉住自己的手,放在他喉嚨上,又示範一遍:“啊。”
拉住自己的手很熱,手心裡的脖子也是熱的,男人發聲時,喉嚨在自己手下顫動著,螞蟻爬行似的,讓巫澄感覺有點癢。他不自覺用力,和脖頸貼得更緊。
這麼重要的地方,男人沒有一點防備,拉自己的手貼上去。指尖甚至能感覺到男人頸側不斷跳動著的脈搏。
巫澄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男人的脈搏,一下下跳著。指尖男人的脈搏和耳邊自己越來越大聲的心跳逐漸合在一起,巫澄眼睛都紅了。
他不自覺跟著張嘴,小聲:“啊。”
聲音輕軟,像瓷器上那層白釉,透亮。
原本裝在房間裡方便自己看電影的投影儀現在有了新作用。
宋泊簡也不確定巫澄知道多少不知道多少,能聽懂多少又能理解多少,索性當做他沒有任何基礎。下載了幼兒早教視頻,用投影儀放大給巫澄看。
巫澄是個非常聽話非常惹人喜歡的學生,他坐得板正,認真看著畫麵。
餘光看到旁邊男人推門出去,認真跟著念的巫澄好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下去。
他看著關上的門,把手掌攤開放在腿上,低頭認真看自己的手,指尖不自覺蜷起。
手就是自己的手,但指尖好像還留著剛剛的感覺。男人有力的脈搏穿過皮肉,頂在自己指尖,沉穩跳動著。
手指還是完全蜷起來,巫澄默默握緊拳頭,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仰頭看男人讓自己看的畫麵。
要學會說話,要趕快聽懂他們的語言,這樣就可以和男人對話了。
自己才能搞清楚現在的一切。
而且男人很相信自己。
自己也不能辜負他的相信。
但看到畫麵,巫澄還是忍不住皺起臉。
幾個腦袋很大的小人,看上去奇奇怪怪還有點說不出的醜陋。他們圍在一起,用很誇張的語氣說話,而且一再重複,幼稚尖細的聲音吵得巫澄有點難受。
忍不住又想起男人和自己說話的聲音。
說話聲音不大,聲音又很好像戰鼓低鳴,沉沉的。
拉著他摸嗓子時,能感覺到發聲時脖頸底下的嗓子如被敲響的鼓麵,聲音低沉,鼓麵繃緊,不住的顫動。
巫澄又忍不住失神,強製讓自己回神認真聽著,看了好一會兒,搞清楚他們是在分東西。
那些圓圓的東西叫做“餅乾”。
他記住這個音,接著認真看。
房間外,客廳裡奶奶還在看電視。
宋泊簡拿著手機走到陽台,回了個電話。
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沒個放鬆時候,葬禮結束後不想花時間在和彆人的應酬上,消息也沒怎麼看。剛剛給巫澄下載早教課才發現,這兩天自己多了很多未讀信息。
回複過長輩的慰問,發現朋友同學也都給自己發了消息,班群裡更是不少艾特自己的內容。
他群發消息告訴他們自己沒事,感謝他們的關心。
剛發過去又收到了很多信息。
“你現在還在燕城嗎?”
“聽說你把耀祖帶回燕城了?多晦氣啊。”
“那件事應該是假的吧?是不是那一家人胡說八道啊。我覺得你和叔叔阿姨很像,一定是親生的!”
“學神你家裡其他人什麼態度啊,如果你不想去鴉嶺鎮,可以來我家,我爸媽早就想要個你這樣的兒子了。”
宋泊簡看著這些消息,疑惑擰眉,給自己比較熟悉的那位同學回消息:“我在燕城。”
又問,“耀祖是誰?”
對方很快回複他:“你在燕城就好,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真認祖歸宗被帶去那個山溝溝裡了呢。”
“耀祖就是鴉嶺鎮那個和你身份互換的小子啊!”
“我們現在都懷疑這件事是他們自導自演的。”
宋泊簡打字:“他叫巫澄。”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