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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變的太快了,縮在角落裡經營了十年的小麵館,我覺得我好像被時代滾滾前進的車輪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帶慣了圍裙袖套,穿上西裝襯衫感覺很是奇怪。我看著鏡子裡的那個男人,那張熟悉的臉,突然想放聲痛哭一場。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我第一天工作,換上嶄新的西服,老媽站在鏡子前幫我係領帶,她眼角因笑容而產生的褶皺還那麼清晰呢。那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我跪在老爸的病榻前,承諾我會好好撐起這個家,我會繼承他的事業,我會好好照顧老媽。霎時間內心酸脹疼痛難忍。在這個曾經熟悉的世界裡,除了或甜美或苦澀的回憶,我還剩下些什麼?這悲歡離合人間路還有多長?我深深地呼了口氣,把思緒拉回來,盤算了下怎麼對付坐在餐桌前的那個軟硬不吃的家夥。在臉上放上那個標準的微笑後,走出洗手間。
“Arthur,我剛剛接到消息, Salomon Smith Barney已經決定和Merrill Lynch合作此次的承銷作業了,到時候Holly和Jeffrey會上調我們公司的••••••”
“Steve,我說了,我們今天不談生意的。”Arthur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從他的臉上能很輕易地看到疲憊,“你知道像這樣的事情用不著我坐在這兒和你談的。今天是個私人的聚會,ok?”他見我沒說話,接著說道,“你一消失就十年,有什麼麻煩是我不能幫忙的嗎?出現了也不來找uncle,你爸當年拜托我好好照顧你們母子,可是,唉。你也知道當年uncle也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霍家倒掉。我,我這麼多年,唉。是我對不起你爸爸,對不起你。”
咖啡廳的燈光為了所謂的格調,很是柔和,輕輕地籠在他的臉上,蒸騰起一片愧疚的氣息。一曲卡農繚繞,竟是老媽最愛的哥德堡變奏曲。當我初嘗生活艱辛的時候,我覺得老媽真是幸福,用不著接受陰險狡詐的生活的一次次試探,才有心境聆聽這樣纏綿至極的音樂,才有時間迷失在這螺旋的階梯上。現在看著對麵那個人,我才明白卡農的魅力原來是在作者臻至化鏡的禦簡如繁的功力。Uncle,若不是當年我無意中聽到你和傅蔣如的談話,若不是我有十年的時間來好好想這些蛛絲馬跡,我恐怕真是會相信你吧,相信你本就厭惡這兄弟爭鬥,錯都在傅家和霍家的兩個老頭,你夾在中間難做人。你用這同一招騙了我老爸,又騙了傅騫的老爹,如今又在我麵前裝什麼無辜,裝什麼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