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不是說,現在安全嗎?”崔久溫忍痛蹦出一句。
“我隻能感覺到和稍稍控製異種的情況,那個人……很奇怪。”
“能控製?”
“……”沈故淵沉默幾秒後開口,“有高科技。”
崔久溫在他懷裡放鬆的靠著,手上已經開始摸索,他這一身再脫就要裸的衣服還能裝得下什麼高科技。
“……”沈故淵躲都沒法躲,倒吸一口氣輕輕斥道:“彆摸。”
“好,你那張嘴就悶著吧,我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謊話來。”
回去後崔久溫越過意料之中的眼神,和沈故淵停在了孔竹興不遠處。
孔竹興坐在角落蜷縮成一團,一副生人熟人都勿擾的模樣。
“你扶我到孔竹興那裡。”崔久溫想去確定一件事。
沈故淵照做,孔竹興看清來人哆嗦想躲,被左右護法葉青緹和齊天雙雙摁住。
葉青緹牢牢摁住:“哎喲,過來給你加幸運buff呢,躲什麼呀,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崔久溫無視了瑟瑟縮縮的孔竹興不住看向她手心的眼神,扯過他外袍的一角,熟悉的觸感和味道讓她身上襲來一股涼意。
這跟剛剛襲擊她的人身上的袍子一模一樣。
“一位女性救得你?”她問。
“不是,不是!”孔竹興不住搖頭,“是異種!”
“……我知道你說的異種是像人的異種,你身上這個袍子是不是也是她給你的。”
“對。”孔竹興遲疑點點頭。
崔久溫扭頭對上沈故淵陰沉的眼神,嚇一跳,但還是說:“那就是你說的開智異種?”
“還是認識你的開智異種。”沈故淵補了句。
崔久溫趕緊讓他扶著自己扭過身去,彆再嚇唬本來精神狀態就不佳的孔竹興了。
朝陽之下萬物都變得飄渺起來,眾人安靜的過分,孔竹興看著朝陽發起呆來。
“造物神沒有眷戀任何人,”孔竹興顫巍巍伸手,五指張開,指向一片虛無的天,“不,是沒有眷戀我們這些,普通人。”
“普通?”葉青緹隨口一說:“我們才不普通,我們成功活了下來,一點也不普通。”
“是嗎……”這句話拉回了孔竹興的思緒,渾濁的眼裡終於多了絲清亮。
沈故淵:“我去總台找東西。”
沈故淵把崔久溫輕輕放在車前,在老狼的醫療箱裡拿出紗布繃帶,消毒完傷口後將它細致包紮好。
崔久溫的身體在末世前就屬於有肌肉的類型,末世後磨練出來的一身肌肉線條更加流暢自然,她隻是低頭任沈故淵處理她的傷口,良久才開口:“我也去。”
即使有肌肉她的身形看起來也有些單薄,包紮時沈故淵再小心也避免不了蹭過她的肌膚,在纏繃帶時就能感覺到她精瘦的腰肢,但她總能在狂風席卷而來時意外逆風前行,總能帶來不可忽視的力量。
沈故淵包紮的動作頓了下,意外同意了:“好,你跟我一起。”
“你覺得,異種和人類能和平共處嗎?”崔久溫突然問。
她的音量不高,語速也不快,沈故淵抬頭看她,發現她一直在凝視他手上的動作,又垂下頭去。
“不會。”沈故淵關於這個問題回答的很快,就好像這個答案早在心中盤了無數遍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是罪人。”
“在我的認知裡,異種們從古至今思想被固化,身軀被囚禁,待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每一束陽光都會刺進骨髓走入四肢百骸,每一寸黑暗都會侵蝕靈魂刻入祖輩神經,然後周身不斷被腐蝕的養分汲取不到,它們遠離喧囂人世,升入無儘蒼穹,靈魂遍布瘡痍。”
“人類遇上這樣的事,會反抗。異種終歸是要出來的,這是人類無法避免的事情。”
“如果是讓異種在以往某一個矛盾衝突少的時間點見到陽光,事情或許還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但某些一直交接的人真以為自己就是神了。”
“是當初被處決的人嗎?”崔久溫問。
“對,他們的欲望太多強烈,以至於想要掌控異種的生死。”
沈故淵頓了頓,直勾勾地盯著崔久溫,他的眼底多了絲難以言喻的東西:“換作是你,你會選擇哪一方。”
崔久溫坦然:“我哪一方都不選,我隻想要一個真相。”
她又進一步問:“所以呢,你是不是異種?”
“嗯。”這次沈故淵沒有回避,輕輕嗯了聲,聲音隨著風飄向遠方消失,但崔久溫捕捉到了。
沈故淵沒有再說話,甚至不再抬頭,隻是把手捂在崔久溫傷口處,崔久溫感覺腹部暖暖的。
“你手上的眼珠,有能力嗎?”沈故淵終於開口。
“我不知道,但是因為它,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崔久溫望著許久沒有好好欣賞過的朝陽,慢慢地道:“我要躲著所有人,警惕所有人,絕對不能讓彆人發現它,在睡前,在休息時,又每時每刻都能冒出‘它到底是什麼,它還能乾什麼,我到底會怎麼樣’這種無窮無儘的念頭,我現在隻有一個念頭,解脫。”
“你想怎麼解脫?”
“結束末世,安安穩穩的活著。”
一絲怪異感升騰而起,沈故淵本能的感覺崔久溫隱瞞了什麼。
崔久溫彆過頭去,不再跟沈故淵進行交談,意外的安靜。
其實她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要結束末世,她清楚的知道按照正常的事情發展,異種不會那麼受控。
被壓迫後的反抗會如此沉寂嗎?不會。
人類和異種無法和平共處,哪一方都不會安穩。
背後一定還有某些事情發生。
她怎麼會什麼事都告訴沈故淵呢。
處理傷口的時間異常漫長,崔久溫感受著溫柔的觸感離開後又隔著繃帶附上了她的傷口,終於開口:“每個人都有秘密,你的一些事情,我不會過問,但這不代表我信你說的所有話。”
“如果我們的目的最終產生了分歧,我會死也把你拖下不見底的深淵。”她又重複著曾經說過的話,她不清楚沈故淵會不會信,但她真的會這麼做。
沈故淵這次凝視著她,竟是長歎了一口氣,罕見的扯出一個笑容,崔久溫心裡吃痛一下,這個笑容有些勉強,泛著悲傷。
沈故淵說:“不會的。”
她還是感覺她忘記的曾經與沈故淵見過這件事很關鍵。
沈故淵接著說:“如果我告訴你,孔竹興說的話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