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淵看上去在極力克製自己的眼皮進行伸展運動,他成功把白眼消化,吐出兩個字:“爛人。”
啊?崔久溫愕然。
這反應認識多年確實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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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謝茗山正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身後出來傳來轟隆的發動機聲,回頭間一輛改裝汽車停在了她身後。
“你一個人?”來人降下車窗,帶著銀框細邊眼鏡,謝茗山目光探到他的製服,身體有些緊繃。
是實驗堡的人。
是來抓我回去的人嗎?
謝茗山不作聲,想接著悶聲往前走,來人卻再次開口道:“我剛好看見沈故淵把你送出來,他讓你一個人去執行任務?哎,還是那麼不人道。”
謝茗山不得不扭頭看向他:“你是誰?”
來人麵容並不憔悴,也不蒼白,看起來像是坐辦公室的人,滿臉都透著精明二字。
“嗯……”他稍作思索,笑得像隻狐狸一樣,“我跟沈故淵是多年好友,鄙人姓陸,名青山,你也可以叫我陸管理。”
陸管理?沒聽說過。
謝茗山佯裝淡定地一點頭,企圖再次往前走時,陸青山又開口了:“這個方向想必他是讓你去電視台拿取資料吧,你一個人還是要小心一些,那裡雖然沒有被異種襲擊,設備和電路都算完好,但是還是建議你走樓梯。”
“也不會很高,資料不出意外的話都在八層到十四層那裡的辦公室。”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謝茗山盯著他。
“我可不會像他一樣那麼無情。早辦完事早回來,還是講究效率比較好。”
謝茗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他跟我講了,不用你說。”
隨即拉上帽子朝電視台走去。
……
“不過也算是陰差陽錯的幫了我們。”沈故淵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疑惑道,“你原型是什麼,怎麼這麼能拆?”
說話間謝茗山又從辦公桌下麵挖空的隔洞裡扔出兩個保險箱,一用勁撕開,茫然道:“你說什麼?剛才動靜太大我沒聽清。”
“……你原型是?”
“哦,我是龍。”
謝茗山把保險箱裡的東西,動作乾淨利落毫不留情,一邊往皺的不成樣子的鐵箱裡伸手探,一邊說:“我老是感覺這個洞裡麵有有關異種的東西,但除了這些資料我什麼都找不到。”
崔久溫看著一地片片,肉疼:“……資料也很重要,你輕點拆,謝謝。”
“哦,好。”
謝茗山應了聲,手中的保險箱無果後接著一扔,再次鑽進洞裡。
沈故淵湊近去看,這個暗洞竟意外的大,掀開地毯和木板,洞的深度直到膝蓋處,裡麵大大小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保險箱。
“……”
沈故淵把崔久溫放在辦公室的接待沙發上,把地上的、桌上的所有資料一摞一摞的放在她手邊。
“我去幫忙,你先看。”
“……好,你們加油。”崔久溫接手一摞資料,翻了幾頁後喊道,“哎,再給我拿隻筆和本子!”
“算了,你把外麵那個白板推進來吧!”
“好,你等我一下。”
“哇,”謝茗山從洞裡探出頭來,“你們果然就像他們傳的一樣,除了你誰還敢跟沈管理這麼說話。”
“……謝謝,我沒有那麼嚇人。”沈管理比起剛才語氣突然緩和了不少,謝茗山感覺他有些咬牙切齒。
“……領導我錯了,您忙。”
……
“曼德拉,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查到了,沈故淵身邊的那個女人不是一般人。”一個高挑的身影走進辦公室,她長相豔麗,小麥色的皮膚隨著動作露出幾分,一舉一動都如同毒蛇般攝人心魄。
她把文件夾往辦公桌上輕輕一扔,低低笑了聲:“這個小記者你曾經還見過呢,當年的諾斯德撤僑行動讓異種們蠢蠢欲動,她身為毫不知情的人類竟然能到那種地步,你當時還作為某地的領導代表慰問了她,忘了?”
曼德拉眉頭皺起,抬頭瞥了已經坐上沙發的女人一眼,把她的散漫儘收眼底。
他低頭查看文件,說:“你有信心除掉她嗎。”
“除掉?”剛拿出銼刀準備磨磨指甲的女人眉頭一壓,不想多說什麼的她白了一眼,最後還是說了一句:“你不是跟格瑞克說隨他嗎?”
她冷哼一聲,“按你們男人的話就是,一個女人嘛,能作出什麼來。”
“這不是有你這個先例嗎,格洛莉亞。”曼德拉微微一笑,文件掃完就放下。
“是嗎,”格洛莉亞眼眸微轉,忍住想給他一個白眼的衝動,“我可不是先例。”
“說吧,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格洛莉亞起身撩了把頭發,隨意道:“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有主見的人隻需要一個就好,她可太不可控了,”曼德拉把目光又重新停在格洛莉亞身上,“就像當年的你一樣。”
“所以呢,”格洛莉亞整個人看上去動作太過輕盈,在不知不覺中就靠近了曼德拉,她看似隨意地快速抽出腰側的彎刀,抵上曼德拉脖頸上的動脈,眼睛深處露出一絲帶著挪揄的寒意:“你想像當年一樣,跟用親人要挾我一樣要挾她。”
“格洛莉亞,你真是年紀漸長,聽覺不太靈敏了。”曼德拉往後靠著椅背,並沒有順著格洛莉亞肯定的話語接著說下去,彎刀也沒有跟上他的動作,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住近在咫尺的刀刃:“我當然不會那樣做,我讓你直接解決掉她。”
“畢竟有主見的人已經被人搶先一步拿下了,除了好處和要挾,我可沒有什麼能給她的。再說了,她背後的沈管理可不會允許我這樣做。”
“不允許你就不做了?”格洛莉亞收起彎刀,拿出帕子細致擦了擦,眼底的嫌棄根本掩蓋不住。
曼德拉像是對她的這些動作表情看不見一樣,輕笑一聲,繼續說道:“他可不是一般的護短。現在他在這個位置,就是很多條線的交叉點,他的個人能力很強,他一旦離開,這個位置一時半會兒不止找不到人,到時候末世階段才剛開始,我們要解決的事情還會全亂套。”
“再說了,美人擾心神,不是嗎?”曼德拉笑咪咪地看著格洛莉亞。
格洛莉亞外表看上去依舊貌美,誰也不會想到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
“……”
空氣一點點被凝固,區區幾秒的沉默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你的野心太大了,曼德拉。”格洛莉亞不想再看他一眼。
“不,這不是野心,”曼德拉搖頭,眼睛裡迸出一抹奇異的光,“這是為了人類的利益。”
“異種這種不及人類的生物怎麼能和人類生活在同一光亮麵呢,”曼德拉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麵,眼神晦暗不明,“我們發展到現在才能到達的成就,他們想就這樣共享是不可能的。”
格洛莉亞擰眉,長腿直接跨步向門,對待曼德拉的態度算不上客氣,打開門後扭頭說:“等我回來,要交流上傳訊器。”
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跟曼德拉激進的思想不一樣,她甚至對人類這種惡意搶占地盤的行為感到不適,但是她沒有退路。
歐洲有格瑞克這種日日笙歌的領導真是日了狗才得來的,就他那種天天在曼德拉後麵當狗腿子,還不管點實際的浪子作風,她也沒少嘲諷。
曼德拉還有點良心,沒有把歐洲的業務真的交給格瑞克,但出麵的光亮活幾乎都是他占著,靠譜的活幾乎都是她乾。
格瑞克不是沒有成就,隻是他的成就更適合蹲實驗室,曼德拉卻把他撈出來當看門神獸。
她也絕不能情緒用事,現在是重建家園的關鍵節點,少了任何一個交界點都是致命的危險。
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的。
格洛莉亞握緊彎刀,消失在走廊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