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殘陽染得天際血一樣的紅。
旻熙靠在老槐樹的光滑枝椏上,蕩著兩隻雪白的腳,直直的看夕陽斜斜墜落。
直到月上中天。
他伸個懶腰,風吹起身上的白衣,輕柔的發絲隨風起舞,如同一隻隻黑翼的蝶。
三年七個月零十天,他沒有回來。
殘月幽白的光暈,漫野的荒草即使經常被踩踏也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從上山至今十八年六個月零二十一天,他的活動範圍就隻有著廣袤的後山荒草叢。唯一陪伴他的就隻有他。
自從三年前他年滿十八歲藝成出師,離開蒼垣山去闖蕩江湖。每日來後山練武看日落的就隻剩他自己,白衣清影,長劍三尺。從晨輝始現直到繁星漫天,日複日年複年,看日出日落,看春雨化作冬雪,聽血燕自北啼到南,又自南啼到北。他始終沒有回來,仿佛那一句低沉的耳語是他的幻覺一般。
你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回來接你下山。等我。
掩映在茂盛粗壯的槐樹身後的院舍密集的排列,難以一眼望斷。
他拿出遮顏的麵具戴好,儘管隻露出一雙眼,那秀逸的眸光卻已足夠令人想要掀開麵具看那下麵遮蓋的是怎樣的容顏。
由於已過了亥時,除了夏夜的蛐蛐歌鳴之外,四周人聲絕跡,一片靜謐。
黑暗從房間的窗子中亟欲掙脫出來,去吞噬被雲遮住的朦朧月光。
推開輕掩的房門,他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亮,一道黑影從他身後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