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著大霧的空地上,有誰在用力喘息著跑著,卡車發出嘈雜聲,激射出的鈉黃色的光突然照向那人,無人駕乘的卡車向那人衝來。我仔細探去,那人居然有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在卡車撞上‘我’的那一瞬間,‘我’拚命向一側躲了開來,但是‘我’還沒來得及慶幸脫離危險,卻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我看著‘我’,直至黑暗淹沒我的身影……
我覺得我做了一個夢,夢裡大概什麼樣子,我有些忘了,我隻是被驚得從睡夢中坐了起來,腦海中一片空白。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毒藥’已經從背後把我抱住了腰。
“……大通。”我閉上眼睛,悄悄地呼出了一口氣,將手覆在他微微顫抖的手背上,“我沒事了。”
世事無常,有誰想到,兩個本該互相仇恨互相傷害的我們,竟可以如此平和地抱在一起。但是我卻清楚地知道,這就像假象,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無法掩埋內心深處的無措。
我很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不再純粹了。經曆的時間太久了,我離開的時間也太久了,每天每夜撕裂合攏又撕裂的裂縫,已經經曆了太多縫縫補補,即使好了,也去不了疤。很多人認同時間可以消磨刻骨的傷痛,可是……
時間久了,會消磨了愛,也消磨了恨,最終相見陌路……
“大通,”我抬頭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穿過紗窗印在地上,仿佛幾天前的陰霾從來沒有出現過,“今天天氣不錯,出去曬曬太陽吧……這樣,對你身體也好。”‘毒藥’的身體長年蝸居在醫院裡,逐漸形成不健康的白,曬曬太陽,至少……可以讓他舒服點。
“恩。”‘大通’微笑著點點頭。
他現在真得很聽話,不知道是這個本性使然,還是什麼。我曾以為像毒藥那樣的人,最不會循規蹈矩了。他的才華,他的驕傲,他的自我,我曾以為他絕不會……這麼安靜。
也許不是,也許隻是大通。因為見過其他人格,雖然每個有很大的不同,但有一點是共同的——令人無法直視的執著與冷漠。可是,現在,其他人格已經不再這麼間隔短時間出來了,而且大通出現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我是不是該想,下一個主人格就是大通。可是……每次我想到這裡,心底就作痛。真得不在了,毒藥真得不在了,他走了,他消失了,他還沒有說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