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陸女俠來玄金山莊又所為何事?”蕭珺反問一句:“問天劍派地處江南道之西,離此地可不僅僅隻是一日兩日的路程。”
“萬卷樓消息速來靈通,裴信使不如來猜一猜?”陸卿雲笑著問。
宋縣令覺得這些江湖人士,賣起關子來比讀書人還要討厭。
“我猜,陸女俠是被師門指派,來此送信的,至於送的什麼信嘛……”蕭珺故意停頓片刻,說:“是……請柬?”
陸卿雲猛地停住腳步,看向蕭珺問:“你怎麼知道?”
“不如你猜猜我怎麼猜到的?”蕭珺純良一笑,回敬道。
宋縣令要收回前言,論討厭,還是他們裴大人最招人煩。
“我隻是個簡單的習武之人,裴信使還是彆寒磣我了。”陸卿雲告饒,而後狐疑道:“難道萬卷樓已經神通廣大到這般地步了?”連問天劍派都能安插進人手?
“這又不難猜。”蕭珺自然不能讓萬卷樓背上這麼一口大鍋,於是開口解釋:“因為祖上的淵源,問天劍派與玄金山莊的關係一直不錯。我聽聞問天劍派的曆代最傑出的弟子都會來玄金山莊求劍。”
蕭珺說著,目光落在陸卿雲的佩劍上,又道:“你這把劍雖然並非出自玄金山莊,但平日裡頗得主人愛惜,不像是要被換掉的模樣。”說完,蕭珺又掃了一眼陸卿雲的打扮,繼續道:“你雖目光明亮,臉上卻仍有倦色,我估計是因為一路奔波疾行,故而不是興之所至,碰巧遊曆至此處,聽聞玄金山莊的慘事,然後上門吊唁。”
陸卿雲挑挑眉,說:“確實如此。”
接著,蕭珺又說:“說起來,女俠往日裡更喜歡穿豔色的衣服吧?”
這下陸卿雲是真的驚訝了,“為何這樣說?”
“女俠如今這身素衣不是什麼好布料,也不是非常合身,卻又過分乾淨整潔,不符合趕路人的身份。”
即便是好好地放在包袱裡,衣服仍會有褶皺,不可能如此板正,既然如此……
“應該是師門有令,所以陸女俠一路疾行,來到玄金山莊附近之後,這才聽說上官莊主暴斃。玄金山莊有白事,所以你在山腳的鎮子上買了件素衣。在那種小鎮,自然是買不到什麼好布料的。若女俠平日裡就著素玄之色,那也沒必要新買素衣。即便是藍灰之色,亦不算失禮。想來想去,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女俠隨身所帶都是豔色衣衫,著實不適合吊唁,這才買了素色衣裳。”
聽完蕭珺所說,陸卿雲驀得笑開,說:“確實,我平日裡喜著紅衣,如今這情況,著實不適合登門拜訪。不過,”陸卿雲眉目一轉,說:“這與你猜到我為何而來有何關係?”
“自然有關。”蕭珺笑笑,說:“這不是你素日裡穿的衣服,估計也沒有袖袋鉤扣,所以你便將某樣東西放在身側荷包之中……這一路上來,你時不時用手輕撫荷包,似是在猶豫,是不是要將它送出。”
“若是十萬火急的大事,當然由不得你猶豫,若單單隻是信函,自然也不需要你猶豫。想來想去,也就請柬最有可能。你受師門派遣,來玄金山莊遞送請柬,可是上官莊主已死,不能赴約。玄金山莊上下更是要守孝,不宜出門,所以,你才會如此猶豫。”
蕭珺說完便不再出聲,陸卿雲亦是沉默,一時間,這林中山道上竟然隻剩宋縣令如瀕死老牛的喘氣聲。
許久之後——
“裴信使這樣的人才,應該去刑部大理寺謀求個一官半職才對,呆在萬卷樓,可是有些屈才了。”
宋縣令心說:陸女俠你還挺有眼光的呀,裴大人她可不就是大理寺的主簿嘛!
“我確實是受師門所派,來送我問天劍派的問劍帖。”
“問劍帖?”
“三個月後就是我派七年一度的無遮明心,掌門打算在無遮明心時選出新的掌門。這種大事,自然是要請江湖上的英雄豪傑前來見證觀禮的。”
“無遮明心……依照貴派取名的風格,不是應該叫問天大會嗎?”宋縣令沒忍住,問道。
“人家都叫做‘明心’了,自然是不用再問。”蕭珺反駁。
“也有道理。”宋縣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