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沒到一個時辰,洪媽媽已經在悄悄的跟陳夫人說:“夫人,剛才少夫人發作了顧媽媽?”
陳夫人倒是吃了一驚,這個媳婦一向最是聽這媽媽的,真是拿她當祖宗敬了,居然有發作她的一天,莫非是為了昨兒那玻璃炕屏的事?便問:“怎麼回事?”
洪媽媽笑著,帶一點幸災樂禍的神情,把不知道經過多少藝術加工過的當時鄭明珠屋裡的情形細細的說了一遍。
不過,關於嫁妝單子在國公夫人手裡這樣精髓的內容,卻是傳的一點也沒有走樣。
陳夫人聽了,又忍不住感歎了一下:“真是個膽子大的。”
洪媽媽笑道:“夫人您看?”
陳夫人明白洪媽媽的意思,也有心幫兒媳婦一把,一是兒媳婦沒了嫁妝,她這婆婆又能落到什麼好呢,今後說不得還得她來貼補?二來難得這個糊塗媳婦有心爭一把,她也想瞧瞧她到底要怎麼做。三來,自己上了安國公府的當,吃了啞巴虧的氣也能略發一發了。
想到那個賢名兒滿帝都的安國公夫人聽到這個流言的表情,陳夫人頗覺解氣。
這種流言,原本就是黑了容易洗白難的,何況這是她們國公府陪嫁過來的管事媽媽親口說的,可沒人造謠。
也不用想多久,她早已想明白這事情對她是有利無弊,便笑道:“明兒忠勤侯夫人做壽,我聽說我娘家嫂子也要去,記得你嫂子正好便在她跟前服侍,你明兒隨我去,也能見見你嫂子,免得掛念。”
這樣一說,洪媽媽就明白了,陳夫人是婆婆,去傳媳婦嫁妝的事兒,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明日那樣熱鬨的場合,又是沒有親戚關係的忠勤侯府,自己去媳婦丫頭圈裡略一傳,這樣八卦的消息想必用不了幾日就能傳的滿帝都的有頭有臉的家族都知道了。
洪媽媽便會意的笑道:“謝夫人體恤。”
正說著,外頭已有丫頭來稟:“少夫人來了。”
這幾日陳頤安和侯爺都不在家,所以鄭明珠這是過來伺候午飯的。
說著,門口的小丫頭已經高高的打起了簾子,陳夫人便見鄭明珠笑吟吟的帶著兩個丫頭走進來,她家常穿著一件杏黃色蔓草滾邊杭綢小襖兒,下麵是淺黃色素緞麵裙子,極簡單的挽了個髻子,連跟釵子都沒插,就隻有耳邊一對赤金鑲紅寶石的耳墜子,襯著玉麵,竟是豔光四射。
陳夫人今天看這個兒媳婦格外順眼,等她行了禮,笑著招手:“來,過來坐。”
丫頭便遞了茶來。
陳夫人拉著鄭明珠的手打量一番,笑道:“還是年輕好,這樣簡單的打扮都這樣漂亮,隻是這頭上怎麼什麼也沒有?再是要素淨,也彆很離了格。”
說著便叫洪媽媽:“去把那個赤金蝴蝶雙喜的釵子拿來。”
鄭明珠連忙站起來,笑道:“怎麼好要母親的首飾,我也有的,隻是這陣子精神不濟,也就懶得收拾。”
陳夫人笑著拉她坐下:“跟我還客氣什麼,這些東西不給你們還給誰呢。”
一邊接過釵子,親手給她插在頭上,笑道:“還是這樣瞧著有精神。”
那釵子的蝴蝶足有半個手掌大小,全是赤金拉成的細絲絞的,頭上鑲著蓮米大的紅寶石點睛,做工極其精湛,栩栩如生,鄭明珠略為一動,那翅膀就微微顫動,似乎要振翅飛出來一般,
鄭明珠抿嘴笑:“若知道這樣就能得了母親的好東西,我早該這樣來了。”說著伸出手來,堆雪般的手腕各有一對碧汪汪的玉鐲:“這鐲子也不該帶。”
逗的陳夫人笑起來,洪媽媽便在一邊湊趣:“少夫人果然不該帶,夫人這裡可不是有好鐲子麼。”
陳夫人嗔道:“這是什麼道理,你是我的丫頭還是少夫人的?胳膊肘這就往外拐了。”
洪媽媽笑道:“自己嫡親的媳婦,能說個外字?夫人見了什麼好東西,都說,給我媳婦留著,這會子當著少夫人,倒裝的這麼小氣起來。
鄭明珠連忙笑道:“母親不知道,前日我就和洪媽媽說好了,洪媽媽這樣幫著我,等拿了母親的好東西,回頭我分她一半呢。”
陳夫人笑的不行,連同底下站著的丫頭都個個低頭忍笑。
陳夫人一邊笑一邊說:“那你就去把前兒舅奶奶給的那對絞絲鐲子拿來。”
“母親!”鄭明珠忙道:“媳婦玩笑而已,哪裡就真的討東西了。”又轉頭說:“洪媽媽快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