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神者的居室在二樓,前麵是台階。”山姥切國廣拎著行李箱跟在後麵,貼心的為萬葉講述了前方的地形。他看著萬葉小心翼翼的踩著台階,皺了皺眉:“如果您覺得不方便的話,回頭就把一樓收拾出來吧。”
天守閣的台階有些高,萬葉不斷用手敲著旁邊的木質牆壁,確保可以時刻有聲音可以讓他用耳朵判斷地形。
二樓的確很是不方便,萬葉停下腳步問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的,前代審神者的東西早就已經被土禦門家的人帶走了,上麵現在隻是存放刀賬與契約書的地方。如果您想我可以隨時把家具搬下來,畢竟一樓也是空房間。”山姥切搖搖頭,隻是把倉庫和起居室換個位置罷了,對於他們這些付喪神而言還是很簡單的。
“那就麻煩你們了。”萬葉點點頭,抬腳踏上最後一級台階。
得到了萬葉的同意,山姥切乾脆把行李放在了一樓,隨後快速衝上了二樓回到萬葉身邊。
雖然審神者的起居室已經一年多無人居住了,但燭台切光忠與歌仙兼定一直有在打掃,所以樓上除了很是空曠以外,看上去還是十分乾淨整潔的。
來到一個陌生的空間,萬葉摸索著來到了書桌旁邊。
書桌上此時擺著兩個東西,應當是山姥切所說的“刀賬”與“契約書”。
見萬葉的手摸向契約書,山姥切有些緊張,他其實很害怕萬葉會中途放棄這個本丸。
畢竟以他的靈力水平完全可以去自己培養一個更為忠誠的新本丸,而不是來接手這個甚至很多刀都不知道前代審神者已經去世的二手本丸。
但好在萬葉在同時打開了契約書與刀賬後,隻是回過頭來問他:“山姥切先生,哪個是契約書?”
稍稍鬆了口氣,山姥切上前把契約書放到萬葉手中:“這本就是契約書,再這裡蓋下手印就可以。”
山姥切握著萬葉的手,指向最下方的簽字點:“等契約完成之後,刀賬的內容會自動連接到您的意識中,包括本丸內所有刀劍的損傷程度、練度、流派等訊息。”
還未等山姥切去取銀針過來給萬葉刺手指,萬葉已經張嘴咬向了自己的大拇指,十分果斷地蓋了一個血手印上去。
蓋上去的一瞬間,如風般清透的靈力擴散開來,滋潤了這座破舊本丸的每一個角落。
被藥研敲鈴叫到大廣間的眾人還沒有弄清楚是什麼情況,便感受到自身已經接近乾涸地靈力重新充盈了起來,整座本丸似乎也在一瞬間活了過來。
剛剛踏進大廣間大門的今劍差點蹦起來,他猛地看向坐在上首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的藥研藤四郎:“藥研?!”
宗三左文字把玩頭發地手微微一頓,眼中也閃過了不可思議的光。
——他們以為,這座本丸早就不會有下一任主人了。
藥研安靜的坐著,麵上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但感受到結成的契約,他還是悄然鬆了口氣。
他對過來的幾人點頭道:“時之政府派來的新任審神者已經抵達本丸,過後山姥切國廣會帶大將來大廣間見大家。”
還未等後來的今劍落座,門口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山姥切的聲音響了起來:“藥研,出了點問題,跟我去一趟天守閣。”
想起萬葉那傷痕累累的身體,腦海中一下子蹦出不好預感的藥研猛地站了起來:“怎麼了?”
在親眼見證前任審神者病死後,這把以“藥”為名的刀就對傷病一類的事情極為敏感,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已經有了一些心理創傷。
二人的身影飛速消失在門口,亂趴在門口,隱約中聽到了山姥切在說什麼“受傷”之類的話。
“新的主人受傷了嗎?!”亂跳了起來,想都沒想地追了上去。
而一直悶著不說話的加州清光也立刻起身,抱著大和守安定的本體衝向了天守閣的方向。
見眾人都有想追過去的動作,燭台切光忠起身往門口一站:“都坐下,你們也不想把新的主人嚇跑吧,那就彆去給藥研他們添麻煩。”
歌仙兼定默默坐了回去:“主人出了問題,大家都是擔心嘛。”
“新的審神者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合格的主人還是兩說。”宗三左文字看上去提不起興趣的樣子。
被燭台切光忠攔下來的螢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試圖潑冷水的宗三左文字:“如果你不是在整理自己的儀表會更有可信度哦。”
宗三左文字手一頓,隨後慢慢收了回來,不再言語。
此時的萬葉正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被他自己咬破的大拇指到現在都沒有止血的趨勢。就在他準備拆了臉上的繃帶用來強行止血時,剛剛慌忙跑出去的山姥切便帶著拎著醫藥箱的藥研回來了。
“大將,我來。”單膝跪在地上仔細查看萬葉手上的傷口後,藥研鬆了口氣。剛剛山姥切急成那個樣子,他還以為出什麼大事兒了。
熟練得調了藥粉敷上去,藥研囑咐道:“大將凝血似乎有些慢,以後要多注意一下,不要在外麵受傷。”
萬葉摸了摸被包紮上的手指頭,對藥研點頭道:“好。”
雖然之前在療養院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傷好的很慢,但他以為是導致他受傷的神明之力的原因,並沒想到問題出在了他自己身上。
——凝血功能異常嗎?
但聽藥研的意思,似乎隻是慢,並不是完全停止。那麼以此類推的話,他的傷估計也會被延長很久很久。
看不到萬葉的眼睛,藥研也不知道萬葉是在思考還是在走神。他起身把那些藥品收好,回過頭便看到了屏風後麵探出頭的亂。
而思考完畢的萬葉也聽到了兩個陌生人的到來,他問向山姥切:“外麵的二位……”
偷偷看了有一會兒的亂藤四郎跳了進來:“主人,我是亂藤四郎,粟田口的短刀!我自認是一把漂亮的刀,主人要摸一摸嗎?”
以為亂是讓他摸一摸本體的萬葉伸出手,卻被亂帶到了他的臉上。
萬葉愣了愣,但感受到亂語氣中的真誠,他還是順著對方的手仔細的摸了一遍。
骨相清秀,應當如亂自己所說是一個很好看的孩子。
“很漂亮。”
“嘿嘿。”
聽到萬葉發自真心的誇獎,亂笑得無比開心,順便還向初始刀山姥切投去了挑釁的目光。
山姥切並未回應這份挑釁,畢竟之前萬葉可是誇過他的本體的,而身為刀匠的萬葉本人用的也是打刀呢!
萬葉笑了笑,其實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每個人聲線,以及走路的特點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剛剛亂的舉動卻也真真切切讓他在腦子裡構築出了一個可愛小少年的形象,總而言之……還算不賴。
“那就請主人好好記住我的名字,並疼愛我吧!”亂的聲音很活潑並且甜美,是那種隻要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類型。
“嗯,”萬葉點頭應到,隨後將頭轉向門口,在他的感知當中,那裡應當還有一個付喪神在,“另一位是?”
加州清光咬了咬牙,隨後快步走到萬葉身邊。緊接著他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並把懷中抱著的大和守安定放到了萬葉膝蓋上。:“加州清光,是一把打刀。您懷裡的這把刀名為大和守安定……我們是兄弟。”
見他把因為重傷沉睡的安定帶了出來,並且如此莽撞的向萬葉提出要求,山姥切有些震驚。畢竟在他的印象中,修行回來的衝田組裡明明安定才是那個最不安定的,沒想到清光此次行事也如此莽撞。
不過想到受傷的是大和守安定,最終山姥切也沒有說什麼。
因為是仿刀的緣故,他一直因為自卑不太與其他人交流,甚至與同是堀川派的山伏國廣、堀川國廣都不是很熟。
對於這種刻入靈魂當中的牽絆……他其實並不是很懂。
但如果帶入到審神者身上,想來他也沒有辦法保持鎮定吧。
將大和守安定抽出,萬葉小心翼翼的撫摸上刀身,同時避開了鋒利的刀刃。
他的手指下能夠摸到的裂痕很多,整把刀都似乎搖搖欲墜,因此,他並不敢像是對待山姥切國廣那般直接彈上去來觀測整把刀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