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難道你還有其他理解?”
雲詞:“……”
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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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依舊曬得很,結訓儀式上,校長做最後發言:“咱們本次軍訓最後一天,各位同學在軍訓期間表現都不錯,尤其是最後的方隊展示,我想這也代表著大家進入南大的學習態度。”
“作為校長,我也希望大家能在南大度過一段愉快的學習生涯,離開家以後,南大就是你們的家。”
台下掌聲如雷。
雲詞站在隊伍末尾,聽了會兒開始走神,衣兜裡手機震動聲又把他拽了回來。
感受到震動,他心跳幾乎漏了半拍。
打開手機後,視線習慣性往下看,不過聯係人圖標上沒有紅點。
發消息的人是嚴躍。
老爸:[未接電話]
老爸:[結訓儀式還沒結束?結束回電。]
結訓儀式結束後,雲詞回寢室的時候寢室裡沒人。
羅四方在群裡說他們幾個去附近一家店買衣服去了,帶的衣服不多,不穿軍訓服一時間還不知道穿什麼,晚點回來。
他隨手回了句“知道了”,然後給嚴躍打電話。
這天是周五。
學校早放學,嚴躍接電話的速度還算快。
前兩通都占線,第三通才被接起。
嚴躍:“剛才有學生家長找,你那邊軍訓結束了?”
雲詞嗯了一聲。
嚴躍:“你那邊違規是怎麼回事?”
雲詞:“……就是字麵意思。”
他都能猜到嚴躍會輸出什麼咆哮。
說完後,他把手機聽筒拿遠,等待大概三分鐘,再貼回耳邊。
嚴躍的輸出已經進入下一階段:“正式上課前預習功課要做好,既然周末有時間,凡事都要多做準備,邏輯思辨的能力很重要,自己多找找學習方法。”
雲詞還是嗯。
嚴躍:“你就這反應?”
雲詞換了個詞:“啊。”
“……”
嚴躍:“你彆嫌我囉嗦,大學四年時間一晃而過,一寸光陰一寸金。另外每周把學習成果寫成彙報,交一份給我。”
雲詞說:“明白。”
嚴躍職業病很嚴重,雲詞時常感覺自己的身份除了兒子以外,更像是他的學生。
嚴躍又說了一堆學習方法的問題,雲詞聽到一半,原以為沒人的寢室突然有了點動靜。
是浴室門把轉動的聲音。
很輕的哢噠聲。
然後門開了,有人從浴室裡走出來。
虞尋肩上搭了條毛巾,穿著件異常鬆垮的黑色T恤和灰色運動褲,頭發濕漉漉地,將發色染得更深了。墨一樣的黑色。少年下顎削瘦,水珠順著側臉落下來,最後隱進衣領裡。
緊接著下一刻。
他垂著的眼漫不經心抬起,眼尾微微往上勾似地看向雲詞。
“……”
雲詞怔了下。他沒想到寢室裡居然有人在,更沒想到虞尋會在。
他一大早就“逃”出了寢室。
此刻又要麵對和這人同寢的事實,還是渾身不適應。
“小詞,你在不在聽?”電話裡,嚴躍提醒。
雲詞還沒回話,剛從浴室出來的虞尋倒是重重地咳了好幾下。
他倚著浴室門框,咳得仿佛昨晚忽然一夜之間得了重病。
然後他在雲詞壓根沒開口問的情況下,又自己隨口解釋:“沒什麼,我虞尋就是,嗓子有點癢。”
雲詞:“……?”
自說自話就算了。
特意報名字乾什麼。
雲詞:“沒人問你。”
幾乎在他說話的同時,隔著電話捕捉到關鍵詞的嚴躍:“虞尋——?”
…………
操。
嚴躍:“你讓虞尋接電話,我也跟他說兩句。正巧昨晚你們高老師還在跟我說有幾個同學換寢室的事。”
雲詞想說“你直接給他打電話不行嗎”。
但沒說出口。
他不想和嚴躍吵架,於是不太情願地給虞尋遞手機。
手機隻遞出去一半。
虞尋沒接電話,他走近兩步,俯下身就著他的手喊了聲:“嚴老師。”
雲詞:“……”
嚴躍:“上次送的那套書收到了嗎。”
虞尋:“看完了。軍訓休息的時候無聊,隨手翻了翻。”
嚴躍:“那等回頭你們什麼時候放假,我讓小詞再從家裡多帶幾本過去。”
虞尋笑著說了句“謝謝嚴老師”。
虞尋和嚴躍之間的關係很奇妙,虞尋這個人在西高的時候,屬於那種讓老師又愛又恨的角色。成績好,性格也算活躍,在辦公室罰站都能和其他科目老師嘮一會兒,順便幫老師批批作業。但鬨點事讓人操心的次數也不少。
總之不知道什麼原因,後來嚴躍特彆關照他。
雲詞想著,思緒開始跑偏。
視線避無可避地落在虞尋鬆垮的衣領上。
這人雖然和瘦弱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關係,鎖骨溝壑卻很深。
虞尋身上沐浴露的味兒一點點鑽出來。
他湊近後,濕漉漉的發絲蹭在他手上。
很涼。
……
靠得太近了。
以前嚴躍雖然時不時會把虞尋往家裡帶,但從來沒過過夜。
虞尋在他家,也就是寫寫作業,或者寫檢討,再吃頓飯,走之前被嚴躍單獨叫去陽台私聊一會兒。
他們現在的距離。
是上大學之前,兩個人之間不可能存在的距離。
他無意識地想縮手。或者乾脆把手機砸虞尋腦門上。
好在他耐心徹底喪失之前,電話被嚴躍切斷了。
但麵前的人依舊沒有退回去。
雲詞:“?”
虞尋還保持剛才那個跟他共用電話的姿勢,俯著身,一隻手繞到他身後,搭在椅背上,帶著幾分壓迫感問:“好友申請,你打算什麼時候通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