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進來上藥。”……(2 / 2)

藏風 木瓜黃 6515 字 8個月前

等雲詞、虞尋還有彭意遠被高平陽放回來,三個人前後進門。

其他三個人立刻一擁而上。

“聽說你們打架了。”

“聽說你們在東門打架打得連警察都來了。”

喊得最大的是王壯,他在蛋糕店等著訂蛋糕,錯過了全程,隻能到處搜刮信息,想知道他們後來發生了什麼:“聽說你們打得死去活來,警察都攔不住,一人帶了一根棍子,在東門巷子裡互毆,最後救護車都來了好幾輛?”

“……”

這都什麼和什麼。

怎麼逐漸離譜。

所以流言總是以光速傳播,並且最後會和實際情況完全背道而馳。

虞尋說:“都誤會。”

彭意遠主動解釋:“不是的,他們是為了救我。雖然最後他們確實各自來了兩撥人,氣勢洶洶地,感覺馬上就要打起來了——我覺得如果沒有我在的話,他們確實能在巷子裡互毆,最後叫好幾輛救護車。”

寢室裡安靜了一下。

正想說“我覺得雖然他倆不對付,但按照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來看,他倆應該不至於,我們應該給這兩名室友一點信任”的寢室長羅四方有點動搖了。

雲詞看著彭意遠:“你還是彆解釋了。”

說完,他又問,“你們都是哪聽到的假消息。”

王壯:“學校論壇啊,今天熱議,首頁全是。而且不光在論壇討論,傳媒學院有幾名學姐想拿你們的事練手,想看看傳播學理念用於實操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效果,帖子都被轉出來,在微信朋友圈裡繼續轉發了。”

說著,王壯打開手機,點進自己的朋友圈:“這個就是,‘驚!兩名南大新生居然當街做出了這種事!’”

這條朋友圈點進去是精選熱評,出來冒泡的有不少是以前西高的校友。

1L:真不愧是他倆啊。

2L:曾經的西高學子居然有點感動了,上大學後發現人生瞬息萬變,什麼都會改變,但他倆之間的戰火永遠都不會熄滅。

3L:回2L,何止是不滅,這是愈演愈烈。

4L:讀大學了,還是長大了的,比如這個戰鬥力就是比高中時候強,關係也比高中時候更惡劣了啊。

……

16L:他倆還學一個專業,這不會從學校一路打到畢業,打出社會吧。

17L:雖然離譜,但想到是他倆,很有可能。

……

王壯說著說著,回過神發現雲詞已經不見了。

“一瓶消毒水,一卷繃帶,兩包創口貼,”寢室樓下,便利店收營員算好價格,說,“總共十六塊五。”

這家便利店開在校內,為了方便他們他們日常生活,就挨著幾棟寢室樓。平時來這買日用品的學生很多。

雲詞刷了校園卡付賬。

期間嚴躍打來七八通電話,他都裝死沒接。

隻是拎著幾樣東西,周圍的人都在偷摸打量他。

等出了便利店門,他才隱約聽見身後有人小聲議論:“就是他,今天鬥毆那個,他還來買藥,肯定是打架打傷了……”

“消毒水,什麼傷啊這是。”

“刀傷嗎,聽說他們不止帶了棍子,還帶了刀。”

“……”

雲詞懶得說什麼,拎著東西回寢室。

等他走到寢室門口,又停住了。

等下見到虞尋該怎麼說?

‘給你的’。

又或者甩過去一句‘拿著,彆問’。

還是乾脆一言不發算了。

雲詞在寢室門口站了好幾分鐘,走廊裡人來來去去,他遲遲沒下定決心。

就在他想微信上找羅四方幫忙的時候,門嘎吱一聲被人從裡麵拉開了。

剛洗過澡的虞尋拎著兩件要曬洗的衣服站在門口,兩人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麵。

虞尋頭發半濕,垂眸看他手裡拎的袋子。

事已至此。

雲詞從齒間擠出一個字,說:“手。”

虞尋連問都沒有問,直接向他伸了手。

雲詞立刻把袋子塞進他手裡。

“你,”雲詞想心平氣和地說點人話,但是對著虞尋,話到嘴邊下意識變成了火藥味十足的一句,“你應該長眼睛了。看得懂這是什麼。”

“自己上藥。”

末了,他彆過頭,有點彆扭地說:“……今天,謝謝。”

虞尋看著袋子許久,半響,他拎著袋子的手不經意地收緊,再抬眼時,又是那副欠揍的模樣:“你就這麼謝的?”

“?”

“怎麼也該幫我上個藥,表示一下誠意吧,小詞。”

虞尋又說,“正好我現在手受傷了,上藥不太方便。”

雲詞提醒:“你還有一隻手。”

虞尋“哦”了一聲說:“一隻手不方便,比如這瓶消毒水,我一隻手就擰不開它的瓶蓋。”

“…………”

你把人摁牆上的時候,可不像擰不開瓶蓋。

說話間,宿舍樓到熄燈點了。

寢室裡所有光源一下被切斷,羅四方的台式電腦也偃旗息鼓,隻剩下王壯的手機屏幕還散發最後一點餘光。

寢室裡聲音斷斷續續的。

“所以你是後來又去之前那家網吧上網,才遇到的他們?”

“……嗯。”

寢室長羅四方在教育室友:“你傻啊,彆人問你要錢你就給!”

彭意遠:“……那怎麼辦,我打不過。”

羅四方:“報警啊。”

彭意遠充分展現自己家有點小錢這件事:“本來我覺得沒多少錢,能靠錢解決。”

“……”

“反正下次你再遇到這種事,”羅四方說,“就立刻跟我們說,大家一塊商量。”

這些聲音漸漸遠去,雲詞盯著剛塞進虞尋手裡的塑料袋,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把袋子拿了回來:“進來上藥。”

兩分鐘後,雲詞木著臉把已經沒了燈罩的充電式台燈從床鋪上拖下來,架在長桌上,然後擰開消毒水瓶蓋。

虞尋坐著,衣服袖子折上去幾折,露出半截小臂。

誰也想不到,今天對外號稱打得叫了好幾輛救護車的死對頭,晚上宿舍熄燈後,在給對方上藥。

雲詞自己也想不到。

高中的時候,他和虞尋水火不容。

大學後,他和虞尋之間對外的關係變得更加惡劣的同時,因為同寢,私下的關係似乎開始有些微妙的化學反應。

“你要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很艱難,“覺得疼。”

虞尋姿態鬆散,他長腿舒展,以一種堪稱愜意的狀態等著他上藥:“怎麼,覺得疼你會輕點?”

雲詞把後半句話說完:“那也沒辦法。”

“……”

話雖然這麼說,雲詞上藥的時候還是很小心。

他拿著棉簽,湊近台燈燈光去看虞尋的手。

白天看不真切的傷口徹底袒露在他視線裡。

虞尋手指很長,骨結分明,雲詞低著頭,距離近得連掌心的紋路和青筋都看得無比清晰。

他同時看見的,還有虞尋手指極其細微,細微得仿佛錯覺一樣的、似乎由緊繃引起的顫動。

……他很緊張嗎。

雲詞眨了下眼。

又看不見了。虞尋表現得一切如常。

雲詞盯著虞尋的手,越擦越沒耐心。

他捏著消毒棉簽,不知空氣為什麼變得稀薄,隻想快點結束。

塗到後麵,雲詞很難再維持剛開始的細致,隻覺得時間流逝得很慢,最後他實在忍受不了和虞尋之間過近的距離,三兩下隨便大範圍塗了幾下後就打算貼繃帶。

然而就在他正要拆繃帶包裝的時候,虞尋用另一隻手按住了他的。

“這裡。”

虞尋指了指傷口邊緣處,一塊不仔細看不會注意到被遺漏的地方,鬆開手說,“沒塗到。”

“塗仔細點,”虞尋不僅一切如常,還非常多事地指揮說,“——畢竟我這雙手長得還算不錯,要是留疤的話,挺可惜的。”

雲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