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梨看出了趙小甜的猶疑,癟了癟嘴,說了一件八竿子打不到的事,“三姐你知道嗎,下河村有知青跳河了,抱著癩子跳的,結果癩子會遊水,自己上來了,知青再也沒上來。”
趙小甜當然知道,癩子親爹是大隊書記,經常仗著自己的一言堂的本事胡作非為,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女知青。
趙小甜心底一疼,她竟然把這件事忘了!
重生回來,她有機會阻止的!
後悔的心思劃過那麼一瞬,轉眼她又想到,癩子占知青便宜不止這一次了,那個女知青足足墮胎兩次,這次是看不到生的希望,直接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
趙小甜心底突然湧起一陣無力。
她隻是重生,沒有長多餘的本事,在這個大世界裡,依然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很多事情,她改變不了。
蘇月把這個癩子介紹給她,都不用細想就知道不安好心,奈何趙大山夫婦還覺得這個人是最佳人選,所以趙小梨才困惑吧。
十四歲的孩子,沒人教她什麼,渾渾噩噩的長大,在這個大環境下摸爬滾打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是非黑白,這是一個艱難的旅程。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趙小梨早就不是孩子了。
趙小甜歎息一聲,既然趙小梨認她這個姐姐,她就把自己的看法說說,也讓她能少走點彎路。
“以前上學的時候蘇月就看不慣我,她最重視自己的臉蛋,也希望彆人看重她,偏偏當時我最受歡迎,可能禍根就是那時候種下的吧。”
有些人就是這樣,見不得比他們過得更好的人。
至於趙大山夫婦,趙小甜的感情很複雜,沒有直接說,“爸媽的心思隻有爸媽知道。”
趙小甜不說,趙小梨會自己想,她又不傻。
還能為什麼呢,自然是滿足二哥的心願,二哥為什麼不希望三姐嫁的更好呢?當然是因為三姐不是親生的,他還惦記三姐呢。
每每想到這些,趙小梨都覺得那個家裡的氣息無比沉重,讓人發嘔。
趙家廚房,王翠花一手拎著豬食,一手拎著水,嘴裡罵罵咧咧。
“四丫那個便宜貨去哪了,懶蹄子,和老三那個浪蹄子一樣,都不是個好的。”
趙大山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完全沒有伸一把手的意思。
至於趙國平早就要了錢和對象蘇月出去吃了,老五趙國安捧著一碗蛋羹喝的一嘴油。
趙小甜姐妹兩個是掐著點回來的,回來之前她們已經吃飽了,也不指望回家能吃什麼東西。
甫一見到姐妹二人,還未等王翠花發難,趙小甜一推趙小梨身上的包裹,喜滋滋道:“媽,你看我帶回什麼來了?”
被這麼一打岔,王翠花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表情十分輕蔑,“你能有什麼好東西。”
話雖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可沒閒著,看清包裹裡的花花綠綠的,“呀,這是棉布!”
王翠花是真的驚了,要知道,這個年代有錢沒用,有票才是王道。但是票這個東西金貴,她們農村人一年也分不到兩張,家裡的布票更是緊巴巴的。
趙小甜笑眯眯道:“是呀,這可是技術員的福利,一般的正式工都沒有!”
這話聽到王翠花耳朵裡,她又開始糾結了。憑心而論,她自然知道萬德錄各方麵條件都比癩子好,可是老二說得對,萬一三丫嫁過去腰杆硬了,不服管教該怎麼辦?
還不如嫁一個村裡的,他們還能互相幫襯。
想到這些,她心裡一陣肉疼,嘴上說著,“這等好東西以後多拿回來點,技術員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你嘴甜點,幫他們多乾點活,肯定都能給你。”
按下心中的諷刺,趙小甜臉上的笑意不變,“媽,下個月我就把工作給你了,媽肯定比我會辦事,這些東西還不是手到擒來,以後咱們家就不缺衣服穿了,媽你真厲害。”
王翠花臉上一臊,下意識就想罵回去,可要東西這話是她自己說的,現在罵回去像是在打自己的臉。
偏偏小五趙國安當真的,仰著頭問王翠花,“真的嗎?媽你快給我做衣服,我的衣服醜死了,還都是補丁,磨腿!”
王翠花可舍不得罵兒子,笑眯眯道:“好,以後就讓三姐和四姐給你做衣服。”
趙小甜可不想接這個任務,拉著王翠花的手,親近道:“媽,關於工作,我和你說道說道。”
“以後媽當上技術工,好處可多呢,像是碎布條啊,肉票啊,都有機會。以後媽可是大人物了呢。”
說實話,王翠花還真想去上班,當工人。
可老二說得也對,她不識字,去廠裡上班也是鬨笑話,這般想著,臉上露出遺憾,還是把工作給老二吧。
趙小甜這個丫頭雖然白眼狼,但夠不要臉,能找到一份工作,就能找到第二份。等以後給小五也找一份,他們老趙家可就是全員吃公糧了。
想到這些,王翠花也就不遺憾不能當工人了,她不識字,可是她兒子都識字啊,等以後,她一定是十裡八鄉最體麵的老封君!
心底一片火熱,冷不防瞥見趙小甜狐媚子一般的臉,心底暗唾棄,也不知道是哪個狐媚子生的,一副妖精樣。
恩賜般開口,“工作是你二哥的,你這段時間先幫他在廠裡打好關係,最好換個輕省點的活計,你二哥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