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像自我介紹般的口吻。
左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財經頻道的主持人還在不知疲倦地播報,趙明修在描述公司未來的規劃,趙霧靈恍惚聽見自己的心跳。
良久,他回複得很簡單。
【JY:我知道。】
趙霧靈的微信名好多年沒變,叫wuling亮晶晶。
是因為趙霧靈小時候口齒不清,把星星亮晶晶讀成自己的名字。
趙霧靈下意識地咬唇,唇釉在她唇上暈染開,生拉硬拽找了個話題切入。
【wuling亮晶晶:江也】
【wuling亮晶晶:昨天晚上很忙嗎?】
觸感和零散的記憶太過於真實,她需要再確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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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江宴的布置得很雅致,過道裡鋪著厚重柔軟的暗紅色地毯,牆壁上是中世紀的小幅油畫,轉角處裝飾著鮮花。
張晚晚和幾個網紅同行跟在介紹人的身後,她小心地伸出手偷偷摸花瓣,才發現是時令的新鮮真花,指尖接觸的地方還有淡淡的幽香。
快要進門時候介紹人回頭,壓低聲音吩咐:“進去彆亂說話。”
張晚晚撇嘴,猜測今晚的客戶應該又是大腹便便,喜歡在飯桌上誇誇其談追憶自己發家史的公司老總。
進去以後先是陳列著紅酒瓶的隔檔,繞過去,煙霧繚繞裡張晚晚看清暗色的大理石桌麵,旁邊的小置物桌上放著紅酒和雪茄盒。
走近了才發覺剛才的想法錯了,西裝隨意放在一旁,坐著的四個人在打牌,都很年輕,氣質不俗,站在旁邊的那個張晚晚認識,叫王卓森,家裡是做房地產的。
上周他們在酒會上見過,王公子出手闊綽,給她買了個愛馬仕。
他們牌也打得隨便,王卓森扶著椅子邊站著看牌局,過了會兒像是想起什麼,懶散地開口:“江也,我聽林驍說你最近想投軟件,怎麼,有搞頭?”
王卓森本人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但江也不是啊,聽林驍說江也會親自負責那個項目,他想著跟投一點,有口湯喝也不錯。
江也的手機在旁邊震動,他垂眸,看著牌,語氣聽不出喜怒,換了個模糊的措辭:“談不上。”
如果項目不是趙霧靈的堂兄負責的,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王卓森是人精,聽出江也話外的意思,很快轉移話題,撐著椅子起身,看見張晚晚她們。
王公子貴人多忘事,早就忘了見過張晚晚這一茬,眯著眼看了眼,曬笑一聲,伸手:“愣著乾什麼,過來啊。”
......
張晚晚在原地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艱難地邁開步子移過去。
坐著的人她雖不認識,但也知道不是好脾性的主兒,不敢輕易靠近,唯一認識的王卓森還站著,她躊躇地站在一旁,有些局促。
王卓森不耐煩地打量她,似乎是想起來什麼,手扶著椅子補充:“晚晚是吧,電視上演神神鬼鬼的那個。”
最近開播的小成本網劇效果出乎意外得好,張晚晚在裡麵飾演女四號,有一些知名度。
張晚晚動作遲疑地張嘴,想解釋她那個叫仙俠劇。
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打斷,一圈牌恰好結束,坐在裡麵的人似乎有事情,起身往外麵的露台上走去,王卓森順勢接替他,在椅子上坐下,動作熟練地切牌。
雪茄被他叼在嘴裡,王公子抬眼打量在旁邊動作僵硬地站著的張晚晚,嘖了一聲,大發慈悲提點她:“去,給江總點根雪茄。”
江總?
張晚晚不認識,但剛剛也隱隱約約聽見,江總,是她右手邊的男人。
張晚晚哦了聲,走到在旁邊的置物桌旁邊,她不太會用剪雪茄的工具,手忙腳亂地弄了好一會兒。
張晚晚從旁邊繞過來,把剪好的雪茄遞給江也,伸手準備點燃。
江也沒接,隔著雪茄的嫋嫋煙霧瞥了她一眼,平淡而漫長的一眼,直到張晚晚手指微微蜷縮,他收回視線。
沒接,但也沒開口拒絕。
張晚晚弄不清事情的發展情況,拿著東西的手僵在半空中,但毫無疑問,江也對她不是善意的。
周圍一起來的女伴在角落裡小聲掩麵笑,張晚晚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看她笑話。
氣氛安靜了一瞬,王卓森眯眼,隨即掩麵咳了聲,嫌棄地看向張晚晚:“把東西放下啊,一直舉著乾嘛。”
張晚晚像被點醒,慢半拍地放下雪茄和點燃器,又動作僵硬地坐回原位。
“這呆呆傻傻的顏樣子還演戲呢,再說。”王卓森嘖了聲,抬眼仔細打量了眼張晚晚,繼續抱怨,“這長得也不好看啊。”
“是,我長得不好看。”
事實上張晚晚絕對稱得上漂亮,唯一劣勢的是她的眼睛微微上挑,這種眼型讓她比彆人更具攻擊性,在爛俗的熱播劇場裡,這種眼型往往是惡毒女配的標誌。
但給錢的是大爺,此刻張晚晚也沒心情辯白,勉強扯起嘴角附和。
坐在一旁的江也眼神還在牌上,突然出聲。
“眼睛的形狀,很漂亮。”
表意準確又有點奇怪,以為單單隻誇了眼睛的形狀。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很淡,最普通不過的口吻,像是在談論市場的一支股票。
剛剛還在嘲笑張晚晚的女伴突然停住,麵麵相覷,王卓森同樣驚訝地挑眉。
因為這樣的話,江也從來少講。
江也的誇獎來得太突然,張晚晚臉頰染上頹紅,幾乎要忘記剛剛遞雪茄的尷尬。
心跳平白都加快,張晚晚抬頭悄悄看他。
毫無疑問江也是英俊的,昏暗裡也是極為優秀的骨相,金絲眼鏡平添幾分斯文。
張晚晚不懂什麼是私募基金,卻敏銳地認出江也左手的腕表,江詩丹頓的限量款,公價炒到三百多萬。
高不可攀。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剛剛親口誇她的眼睛好看。張晚晚深呼吸,想,如果,得到他的垂青呢?
她坐在一旁,握緊的手心都被指甲弄疼,才掩住內心的波濤洶湧。
沒過一會兒祁逸飛回到包廂,坐下後和江也談事情,因為還有彆人在,他們說話很隱晦。
祁逸飛說得多一些,江也更多是在聽,偶爾發表意見。
張晚晚聽不懂,就安靜地坐在江也身邊的位置,不時地幫忙遞一些東西。
聚會快結束時,旁邊的女伴頻頻投過來羨豔的目光,張晚晚反而苦笑。
她原以為江也會再說些什麼,或者交換聯係方式什麼的,但江也的話更像是臨時起意,沒了後文。
她坐在旁邊這麼久,江也完全當她是空氣,分給手機的注意力都比分給她多。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江也低頭看腕表,手機微信的聊天界麵還停留在三十分鐘前,趙霧靈試探他昨晚在做什麼。
他看見了,但故意現在才回。
【JY:還好,昨晚在公司加班。】
過了很久,趙霧靈沒繼續回消息,江也沒有追問。
包廂裡故意打下來的光是昏黃的,讓氣氛平添幾分曖昧,牌被他反扣在桌麵上,他似乎心情甚佳,嘴角噙著幾不可見的笑意,清瘦的指節在牌麵上輕叩。
傳說裡有一種羽毛豔麗,最為珍貴的鳥類,天真爛漫不設防,極易被捕捉,但也很聰明,如果第一次被逃脫,就很難再次遇到了。
所以要等待時機,要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