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是某一年楊程宇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專門請人進行了改裝和升級,高分辨率會最接近人眼所看到的景象。
趙霧靈拿著相機走出房間,隨手交給旁邊的傭人,吩咐:“不要用水,擦一下灰塵就好。”
趙平南和趙明修恰巧從書房走出來,也在下樓,趙明修看起來比讓趙霧靈送文件那天還憔悴,趙平南伸手拍拍他的肩,大概是在說鼓勵的話
趙霧靈收回漫無邊際的思緒,站定,扶著樓梯探出頭去看他們,詢問:“哥,你今天沒去公司?”
不合理,趙明修平常把公司當靈魂的耶路撒冷,恨不得休息日都工作。
趙明修也沒想到趙霧靈在家,語氣驚訝,下一刻眉眼舒展地朝她招手:“靈靈,你下來,哥有話問你。”
趙霧靈幾乎一瞬間就想逃離,她大概猜到趙明修想問什麼了。
頗為不情願地下樓,趙平南語氣慈愛地問趙霧靈在瀾水公館住得習慣嗎,嫌小的話就搬回來住,也有人照顧,總歸比住在小公寓舒適。
趙霧靈落在旁側的手揪起裙子,拖鞋在白皙的腳上晃蕩偶爾發出聲響,語氣漫不經心,抱著趙平南的手臂撒嬌:“都挺好的爸爸。”
她整個學生時代都住在海邊彆墅,再彆致美麗的景色也有看膩的一天,反而是瀾水公館靠近市中心比較熱鬨便利。
撤開一步,趙霧靈白皙勻稱的小臂撐在欄杆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下樓梯,被趙明修追上來攔住,男人穿得很休閒,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趙霧靈。
趙霧靈心跳都不正常地加快,決定裝傻充愣到底,抬頭瞥他:“有什麼事啊哥?”
趙明修皺眉:“靈靈,那天那個江也是你盛華的同學嗎?怎麼之前沒跟哥說一聲。”
趙霧靈語氣不怎麼好:“你也沒告訴我他是你投資人啊?”
趙明修哦了聲,重複:“就是普通同學?”
趙霧靈沒搭話。
趙明修似乎在考慮措辭,沉吟片刻出聲:“除了這個呢,比如說...靈靈,你和哥說實話,你是不是校園霸淩過人家?”
那天的氛圍實在有些太尷尬,趙明修可不覺得隻是校友這麼簡單。
趙明修是真的在思考這種情況,沈含韻身體狀況欠佳,夫妻倆年近四十才隻生育了趙霧靈一個,萬般寵愛,他堂妹又性子驕縱,雖然離譜,但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
是她完全沒想到的發展方向,趙霧靈尖叫一聲,生氣地抬腳,在趙明修的褲子上留下淺灰色的印記,聲調拔高到破音:“我會校園霸淩彆人?我校園霸淩你個大頭鬼!趙明修你去死!”
說完就蹬蹬蹬地跑開,直到大家一起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趙霧靈還在生悶氣,拒絕和趙明修挨著坐。
家裡的阿姨在更換花束和擺放新鮮的水果,趙霧靈抱著沙發上的抱枕開口:“林姨,等一會兒趙明修走了就把他用過的東西都扔掉,免得我霸淩人家的東西。”
林阿姨是個樸實溫柔的中年婦女,聽到趙霧靈的氣話咧開嘴笑了笑,從旁邊的櫃子上取過來東西遞給她:“小姐,剛才的相機清理好了,你要看看嗎?”
趙霧靈說了聲謝謝,拿到手以後認真低頭研究,手指觸碰到的地方,偶爾會有粗糙的凹凸感,趙霧靈認真去看,發現相機的機身似乎是刻著一行字,但位置太靠裡了,看不大清。
應該是相機的參數型號,她沒在意,繼續調試。
趙明修笑了笑,充滿和好的意味地和她搭話:“靈靈,怎麼突然想起來找相機了?”
趙霧靈裝沒聽見。
趙明修也沒惱,依舊好脾氣解釋:“哥剛才開玩笑的,你彆在意。 ”
“想回高中寫生。”
趙霧靈注意力還在相機上,沒什麼好態度地回答。
孟窈花樣年華的畫展再過一段時間就要舉辦了,趙霧靈沒什麼靈感,準備回盛華私立看有什麼題材可畫。
趙明修頷首表示了解,語氣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感慨,大意不過是做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有多難之類的。
趙霧靈把相機舉起來,偶爾調整對焦,隨口接道:“你老老實實去當/官就沒有事嘍。”
趙平北從政多年,又身居高位,為趙明修積累了足以平步青雲的政/治人脈,趙明修的大學專業也是政治和哲學,但在西北的省/委/組/織/部工作一段時間以後突然離職,選擇了從商創業。
趙明修的芯片事業前期幾乎是個無底洞,錢進去不少,水花卻一點沒看到,正在進行的研究又沒辦法停下來。
致遠資本是數一數二的私募公司,趙明修希望從江也這裡得到融資,但江也的態度始終不算熱絡,也不像完全不感興趣,趙明修猜測江也是在觀望。
隔行如隔山,其中的艱辛滋味大概隻有個人才知道了。
趙明修聽到趙霧靈的話以後眼神暗了暗,神色有些複雜,趙霧靈沒察覺,終於調好對焦,把鏡頭對準趙明修。
“哢擦——”
趙霧靈按下快門,鏡頭裡趙明修輪廓清晰,顯得格外深沉。
她低頭,覺得有意思,趙家的兩兄弟的長相其實是相像的,隻不過氣質不儘相同,趙平南更多幾分圓滑和世故,趙平北則是威嚴不可侵犯。
相比起來,趙霧靈和趙明修就不太像了。
趙霧靈興致勃勃想把相機的顯示屏遞給趙明修看,但後者低頭看了眼手機,擰眉,都是家裡人,沒必要避諱,趙明修注意力還在相機顯示屏上,順手接起電話。
“喂,李助理,你好你好——”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趙明修接電話時的笑容停滯在臉上,看了眼趙霧靈,很快起身,邁步到一層的露台上接電話。
趙霧靈拿著相機,疑惑地抬頭,她在想剛才電話裡聽到的李助理。
李遠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