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一般的攻擊性?布雷恩遲疑了一瞬,還是接過了公爵遞過來的資料。
“布雷恩先生,卡伊少爺就在裡麵。”奧爾蒂斯輕輕敲了敲門但是並沒有直接打開,而是看向身邊的男子提醒道:“我想合約上已經注明了,請您千萬不要與少爺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是的,我記住了。”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印象深刻,布雷恩在心裡加上了一句。
被注射了高濃度的鎮定類藥劑之後卻依然能扭斷成年男人的脖子,這樣的攻擊性難怪會被稱為“非同一般”,他想就算和獅子被關在同一個籠子裡恐怕也比與那位少爺接觸來得安全,至少獅子吃飽的時候是不會搭理人的。
這簡直就像一次冒險,布雷恩很有娛樂精神地調侃著自己,事實上他對那位少爺很感興趣,要不然依他和公爵的交情,其實是可以拒絕在合約上簽字的。
奧爾蒂斯已經離開,布雷恩揚起職業性的微笑輕輕打開了門。
布雷恩知道公爵和已經去世的公爵夫人都是難得的美人,他也曾見過公爵年少時候的照片,這個家族的遺傳,至少在外貌上的遺傳總是讓人驚豔的,但儘管有著某種意料之中的猜測,布雷恩還是覺得這位卡伊少爺的容貌讓初見的人感到驚心。
是的,是驚心而並非驚豔。
這是一種極其銳利而危險的美,當那雙灰藍色的眸子看過來時,布雷恩有種被尖刀刺進胸口的戰栗感。
布雷恩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那雙眼睛移開他才恢複了神智,剛才那種衝擊感讓他幾乎忘了呼吸。
反手關上門,布雷恩重新打量起他的“病人”。
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動不動地坐在窗邊的輪椅上,不過布雷恩知道他其實還不到十五歲。少年穿著白色的絲質襯衣和卡其色的褲子,腿上蓋著米白的薄羊絨毯,偏瘦的身形和蒼白的膚色讓他顯得有些柔弱,當然,根據之前的報告,少年顯然隻是看上去柔弱罷了。
視線再次回到少年的容貌上,那是一張即使最挑剔的美學家也不得不讚美的麵孔,和他父親一樣具有立體感的深邃輪廓因為身體裡的一半東方血統而柔和了幾分,粉色的唇緊緊地抿著,和具有優雅線條的挺直鼻梁一樣帶有幾分禁欲色彩,而那雙淩厲的眼睛此刻微微半闔,在黑色蝶翅般的睫毛的遮掩下具有了一種奇妙的惹人憐愛的憂鬱,齊肩的鴉羽般的發絲顯然來自他的東方母親,給這張完美的臉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誘惑人們陶醉其中……
呃~好吧!布雷恩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之前的那些心理醫生會忍不住去觸碰眼前的少年了,這種危險卻又充滿了吸引力的美實在讓人很難拒絕。
“午安,卡伊少爺。我是新來的心理醫生,西裡爾·布雷恩,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直接叫我西裡爾。”
布雷恩帶著溫和的愉悅的笑容坐到少年對麵的沙發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談話的距離來說有點遠,但也相對安全。
少年沒有反應,布雷恩默默等待了一會兒,對方依然當他不存在一般,除了進門時的那一眼,連表情都欠奉。
對於這樣的反應布雷恩並不感到意外,公爵給他的那些資料已經描述的很詳細了,少年拒絕與他人交流或接觸,就連公爵也隻能用“懲戒”撬開他的嘴。根據以往的報告,布雷恩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是公爵肆無忌憚的施虐加重了少年的防備,但是讓公爵改變他的教育方式顯然是不現實的,讓少年學會“聽話”才是他的工作內容。
少年的眼瞼微微下垂,布雷恩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落地窗外,那裡栽種著一整片藍色矢車菊,看上去很有生氣。
“喜歡嗎?很漂亮的矢車菊。”布雷恩一邊說著一邊細細打量對方的神色,“如果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去下麵走走。”
依然沒有反應,不過布雷恩並沒有介意,而是開始講一些和矢車菊有關的故事。如果對方不願意交流,那麼布雷恩必須通過自己的舉動來試探對方的反應,努力找出對方感興趣的部分。
就這樣獨自嘮叨了近兩個小時,布雷恩發現對方比重度自閉症患者還可怕,那些人起碼還會選擇做做自己的事情,而少年根本就像一尊蠟像,他真的隻是單純的不願意交流而已嗎?
布雷恩停下來喝了幾口水,他對這位少爺的興趣更濃厚了。
那天直到治療時間結束,少年都沒有做出哪怕一點點反應,不過布雷恩並不氣餒,心理的治療本來就和生理治療不一樣,而且對人耐心的要求更苛刻。
臨走的時候布雷恩向少年告彆,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的時候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條信息,布雷恩頓了頓,稍稍走近幾步,輕聲說道:“卡伊少爺,我已經說服了公爵先生,我們之間的談話並沒有被監聽。”
這一次少年終於抬頭看向布雷恩,灰藍色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但是布雷恩知道,他的試探至少成功了一半。
“再見,卡伊少爺。明天下午我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