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國王的夜遊計劃 秀麗嘴裡念念……(1 / 2)

彩雲國物語 雪乃紗衣 13606 字 8個月前

秀麗嘴裡念念有詞,把手上的金色"鑰匙"轉來轉去。這把乍看之下完全不像鑰匙的鑰匙分成數節,可以摺疊起來變成手掌人小,然而任意把玩之際亦會從意想不到的

位置冒出新的一節,因此無法得知實際尺寸。這把鑰匙的構造在於一旦鑰匙最前端的形狀與鎖孔不符,便無法轉換到下一節,如果恕把鑰匙整個插入鎖孔需要複雜的操作、秀麗就

這樣研究了好一陣子,雖然找出了數節,倘若無人告知能夠開啟鎖孔的第—段鑰匙位置,恐怕是不可能白行摸索小來。

"這鑰匙的外型跟構造很有趣對不對?而且看起來還不太像鑰匙,據說是已故的鑰匙名師所設計的曠世钜作,由於地點特殊,鑰匙便刻意設計成假使落人心術不小的人

於中也無法得知使用方法…不過製作方法十分精密,到現在仍然無法複製,而鑰匙師傅也不曾透露製造方法便離開人世。"

景侍郎抱著大批整理過的卷帙從房問另一頭走來,秀麗連忙起身。

"啊、麻煩把那支鑰匙插入我的腰帶,今天我打算儘早進行盤點工作,小秀你眼燕青就擔任我的護衛,隨我一同前往。"

"是,——話又說回來,即便每天去寶物庫仍然覺得絢麗奪目。"

掌理財政的戶部也負責管理寶物庫。秀麗與燕青視地點而定,每日兼任護衛隨侍景侍郎身側。

其實秀麗根本派不上用場,隻是景侍郎明白秀麗好奇心很重,因此特地帶著她同行。來回了十天以上卻仍然無法看儘全部的寶物,可見寶物庫是個多麼驚人的地方,

會讓人感覺與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對了小秀,我說你是施了什麼法術啊?"

景侍郎與秀麗一同整理卷帙之際,一邊又驚又喜地問道:

"大人居然會同意每天休憩飲茶,我跟他共事了十年之久,這還是頭一遭呢!實在讓人有如晴天霹靂、意想不到啊!"

景侍郎已經年近四十,落落大方的氣質讓人完全感覺不出他的年紀。而秀麗的父親邵可雖然有些遲鈍加上老是發呆,不過卻是典型的穩重派。

"……呃~這、小的也不清楚……?小的是看大人累到睡著,所以曾經勸過大人不要操勞過度,或許大人也認為自己確實需要多加休息吧。"

沒錯,打雷之後的翌日,秀麗曾經戰戰兢兢地試著規勸黃尚書。

"假使尚書大人病倒了實在得不償失,大人是否能夠斟酌情況稍作休息呢?"

一向乾勁十足的長官累到睡著,這個情景著實對秀麗造成不小的衝擊。一定長期從來累積了龐大壓力的緣故。倘若一天至少休息三十分鐘,想必情況會有所改善。

本以為會遭到拒絕,沒想到黃尚書卻頷首答應,同意每天飲一杯茶,小憩片刻。

順帶說明,黃尚書在喝茶之際也不摘下麵具,這下終於明白麵具的嘴巴部份原來是可以自由開合的……那張麵具到底是什麼樣的構造啊?

"……大人……累到睡著了?"

"是的,就躺在那邊的長椅上。"

景侍郎手扶著下巴索思片刻,接著瞥了秀麗一眼。

"小秀,你那時在做什麼?"

秀麗心頭一驚,連忙撇開視線。

"呃、沒、沒沒沒什麼。"

然而麵對景侍郎定睛俯視的目光,個性老實的秀麗不得不投降。

"那個、呃~小的……小的偷摸……大人的頭發。"

看來這個答案出乎景侍郎的意料之外,隻見他瞠大眼睛。

"——偷摸,頭發?"

"因、因為大人的頭發十分光滑柔順,所以小的就、偷摸了一下。"

聞言景侍郎笑出聲來,秀麗頭一次見他放聲大笑,卻完全不知其所有然。……我說了什麼笑話嗎?

"呃、那個……"

"……抱、抱歉。哎呀呀……原來如此。"

景侍郎仍然帶著一臉笑意,目光柔和地望著秀麗。

"小秀,你怎麼沒有想到趁著大人睡著之際,偷窺他麵具下的真麵目?"

"啊?小的才不做這種事呢!"

因為長相的關係而遭到女方拒絕,因此才戴上麵具,這一戴就是十年,直到現在甚至連滿朝文武百官也對此事三緘其口,足見他內心所受到的傷害十分嚴重。仔細想

來,十年之間不讓任何人看見真麵目,足見其意誌力之堅定非常人所能及。

"小的所受的家教是千萬不可強人所難,見黃尚書大人那麼極力隱瞞,小的絕對不會惡劣到刻意去掀彆人的隱私。"

秀麗慷慨激昂地握緊小手,景侍郎則笑眯眯地報以和藹的笑容。

"況且男人不是看長相!而是看賺錢的本事!!"

"哎呀呀—小秀你的標準真有男子氣慨。"

"啊、不過小的還是很好奇,景大人見過黃尚書大人的長相嗎?"

聞言,景侍郎的日光不自在地遊移起來。

"呃?呃~……這個嘛、這事不重要吧。"

秀麗見狀不禁背過身、輕輕以袖門拭著眼角。

(……可憐的黃尚書大人……連一向溫和親切的景大人也絕口不提您的長相……)

"不過,我終於明白大人最近心情大好的原因了。"

"呃?"

"因為大人很中意你,做事細心、積極勤奮、任勞仟怨,而且還十分乖巧聽話,真要感謝介紹你過來的李侍郎大人呢。"

"中、中意?黃尚書人人中意我?"

"是啊!很多小細節你總會在我們指示之前就先行完成,硯台總是墨汁充足,分岔的小楷隨時更新,紙張從來不短少,廢紙簍將滿之前一定清理得乾乾淨淨,辦公房打

掃得一塵不染,大人嘴上不說,想必內心一定對你百般嘉許,當然我也—樣。"

"啊,謝謝!"

對於長久以來四處兼差的秀麗而言,這些工作都屬於分內之事,等人說了再做就會立刻被蓋上無能的烙印,然後被開除解雇。

"最重要的是,挨罵了也不會退縮,下次改進即可,而且現在大人幾乎很少動怒,真可惜你隻是兼差而已。"

秀麗靦腆地搔搔粉頰,受人誇獎的感覺真的很開心。

"嘿嘿嘿~多謝大人誇獎,我也很喜歡景大人呢。"

接著踩上梯子想整理書櫥上的卷帙。

"可是,大人戴著麵具,景大人怎麼看得出他心情是好是壞呢?"

"看那天大人戴什麼麵具就知道他的心情好壞啦!啊啊、小心腳下。"

"……呃?"

"咦?你不曉得啊?"

……真是觀察人微,也因此才能跟那位黃尚書相處融洽到現在吧。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秀麗似乎見識到了所謂副手的精髓,說是一種特殊能力也不為過。

倏地傳來"啪"的一聲,秀麗的右腳一個踩空,搖晃的身軀向後仰,精雕細琢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哇啊——————————!?)

我要摔下去了——當秀麗用力閉上眼之際,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圈住。

(啊?——————)

秀麗怯怯的轉過頭,眼前是一張熟悉的麵具,雖然平時已經習以為常,但冷不防看見特寫仍然會令人嚇一大跳。

"唔、唔哇——黃尚書大人!對、對不起對不起!謝謝謝謝您!"

"……太危險了,小心點。"

單手抱住秀麗卻仍舊紋絲不動。尚書大人該、該不會是個練家子?秀麗立刻把這個新發現加進黃尚書辭典當中。此時黃尚書仍然以單手輕輕放下秀麗,檢查折斷的梯

子。

"使用頻繁,釘子歪掉了,立刻找燕青來修理。"

"哎呀呀!已經斷啦?我來遲一步了。"

這個輕鬆自在的聲音令眾人回望過去,隻見燕青正抱著整套木匠工具。

"小……秀你跌下來啦?真是對不住,有沒有受傷?"

燕青大多負責勞動方麵的工作,沒想到他也有如此細心的一麵。黃尚書步向景侍郎,直截了當傳遞事態嚴重的訊息。

"……柚梨,高天凱與碧遜史倒下了。"

"什麼!?連、連那兩位大人也!?怎……怎麼這樣!?"

嘩啦一聲,景侍郎手上的公文散落一地,臉色轉眼間一片慘白。

正在修理斷梯的秀麗與燕青則麵麵相覷。

"唔哇——怎麼連那兩人也倒下了?"

"二位大人年事已高。——不過如此一來……"

"是啊。……政務官就剩下我們兩人而已了……"

雖然各省部門均有派出人手前來支援,但總不能讓外行人來監督戶部,高階主管的負荷並未因此有所減輕,數日以來仍然陸續發生官員不支倒地的情形,結果到現在

領導階級的政務宮隻剩下黃尚書與景侍郎而已,戶部已經麵臨窮途末路的危機。

"先前臥病的同事應該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很快就會回到工作崗位,況且夏天就要結束了,再忍耐個五、六天吧。"

戴著麵具仍然看不出表情,但黃尚書此時的語氣也不經意流露出疲態。

"呃、打擾一下!"

見黃尚書回首,秀麗頓時猶豫了一下,不知此話該不該說出口,但最後仍然表示:

"那個,我們會努力的!我們會儘全力幫忙的!對吧,燕青!"

"啊?啊啊、是啊!隻要有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的話。"

正在鏗鏗作響地釘著釘子的燕青敷衍了事地應答頷首。戴著麵具的尚書似乎靈機一動,走近秀麗摸了摸她的頭,這難得一見的光景令景侍郎瞠圓了眸子。

"……對了,燕青。"

"是的,大人有什麼吩咐?"

"從今天起你兼任戶部政務官,接替高天凱與碧遜史的工作,這是印信、毛筆、硯台,工作就堆在那邊的桌案上,現在馬上去辦事,不懂的地方儘管發問,啊、還有,

我待會兒再幫你寫一張聘書。"

"……啊?"

打釘的聲音停了下來,秀麗也啞口無言。……剛才,好像聽到了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你不是說,隻要有你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就會儘力而為嗎?"

"這個……我是說過沒錯啦,不過這也太誇張了點吧。"

"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的,浪燕青。"

說著黃尚書便往燕青左頰的傷疤伸出手,燕青微微側身閃過對方手指的觸碰,接著驚覺到自己所作出的反應,臉上不禁露出懊悔的表情。

"……明白了,我做就是了,不過要是出了什麼紕漏我可不負責哦。"

秀麗大吃一驚。

"呃、黃尚書大人請等一下,您真的認為沒問題嗎?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這個大胡子……"

"這跟胡子沒關係吧——"

燕青邊敲著修好的梯子,邊扯著自己的胡髭。

"你沒意見吧?柚梨。"

黃尚書的問題讓景侍郎似乎有所意會,於是也微笑頷首。

"……沒想到黃尚書大人做事也有這麼莽撞的時候。"

秀麗碎步忙不迭地走在長廊,一麵不停搖頭,雙手正捧著必須送達各省部門的大批公文。由於不得不接下燕青的工作量,雜務也變得愈發繁重。

"交、交給燕青真的不要緊嗎?"

且不論能力如何,光從外表就讓人覺得燕青適合武官的職務勝過文官;而且看到隨身攜帶棍棒的他認真坐在桌案前的畫麵,感覺真有股說不出的詭異。

(不過,他曾經說過想當州文官。」

秀麗吃力地走著,忽地發現有人轉過長廊而來,從公文的縫隙覦見對方側臉,秀麗內心大驚。

就在秀麗迅速隱身至一旁的偌大圓柱之際,一個久違的熟悉嗓音在長廊響起。

"——秀麗!?"

不過看樣子是認為應該不可能,語氣隨即轉為頹然無力。

"……應該不可能吧……"

聽見腳步聲逐漸遠去,秀麗才緩緩從圓住探出頭來、隻見到那充滿哀傷、頹喪又寂寞的背影。

(唔、唔哇——啊、危險!)

正當秀麗冷汗直冒之際,"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同時秀麗也把臉縮回柱後。

"……感覺……人就在這附近……這陣子怎麼老是有這種錯覺……"

口吻聽起來像是小孩子在鬨彆扭一般,這就是我們彩雲國的國王,真令人啼笑皆非。

不過現在可不是鬨著玩兒的。——剛剛的狹略相逢,讓秀麗的心臟感覺就要漲破一般撲通撲通地猛眺不停。(——真是!那、那是哪門子的嗅覺啊?簡直跟野生動物

沒兩樣!!)

經常不帶護衛,獨自在外廷信步閒晃的劉輝,與四處奔走忙碌的秀麗,在這半個月來曾經有過數次的不期而遇。每一次秀麗不是溜進最近的房間,就是躲到欄杆下麵

避開劉輝——劉輝的嗅覺真是出奇地靈敏。

每次都可以像剛剛那樣立刻察覺,往往害得秀麗差點嚇掉半條命。

"我明白了,可是絳攸大人,我有個要求——"

在答應接下雜役工作之際,秀麗提出一個條件。

——千萬不要把我的事情透露給"他"知道。

秀麗希望劃清界線。

當她一踏出後宮之際,就已經與劉輝毫無瓜葛了。交錯的道路分道揚鑣,永遠不可能再交會。一旦不小心撞見……事情一定會變得比想像中來得更為棘手。

劉輝或許希望保持過去那種自在的關係,雖然期間短暫,但那隻有秀麗身為貴妃之際才有辦法做到。問題不在於彼此之間的身分地位差距如何,而是今後必須是即將

成為劉輝後妃的女性,才最有資格也最需要建立這樣的關係。

秀麗已然離開後宮,也無意再度入宮(應該說從經濟或政治方麵來看均無可能),她不會一直甘於處於原有的地位,也不想放縱自己。這就是她的原則。

恢複過去那段的親昵固然簡單,然而如此一來他永遠"離不開秀麗";倘若態度太過冷淡,秀麗知道這麼做一定會讓劉輝感到難過,也會傷害到他,既然痛苦,那相見

不如不見。

(……他要是早日迎娶新後妃,事情就簡單多了……)

無論是妃子還是皇後,快快迎娶進門不就皆大歡喜了嗎?然而在秀麗離宮之後,劉輝的後宮迄今仍然空無一人,讓秀麗感覺不太自在。

(……是不是……餌食給得太好了……)

秀麗的腦海浮現一隻被丟棄的小狗,緊緊黏著喂養的主人不放的畫麵。

"——哎呀?那不是秀小哥嗎?你怎麼會坐在這兒?"

一抬眼,見到一個已經算得上熟悉的麵孔。

"啊——大叔。"

自從先前替秀麗搬過書以後,秀麗遇見他的次數相當頻繁,而且每次他都會順手幫忙。

秀麗詢問他的名字,他思索頃刻才道:"叫我大叔好了。"秀麗頭一次見到有人自稱大叔。因為他外表看來還很年輕,而且五官端整、輪廊深邃,"大叔"這個稱呼與他

實在非常不相襯。

不過他還蠻堅持這個稱謂的,當秀麗猶疑不定地再以這個稱謂喊他一聲,隻見他流露出一副開懷不已的模樣,總覺得這個笑容似乎很眼熟——秀麗心想。結果從此以

後就習慣喊他;"大叔"了,隻是到現在仍然擺脫不了那種莫名的感覺。

"哎呀呀,瞧你又抱了一堆東西,這黃尚書大人還真會使喚人。"

說著便伸出手,從秀麗手上接過全部的公文。

"啊——不、不用麻煩大叔了!我自己拿就好!"

"秀小哥你也真固執,你要大叔我說幾遍才會懂,大叔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這個人固然親切,但說起話來何時候也蠻強詞奪理的。

"真是的,居然百般使喚像你這麼瘦弱的少……年,我看乾脆直接越級上訴好了。"

聽來異常嚴肅的語氣讓秀麗為之一驚,這個有些奇怪的大叔很可能會付諸行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天又有兩位大人病倒了,整個部門忙得不可開交。"

"什麼?……該不會是高大人與碧大人吧?"

"呃?是的,就是這兩位大人,您也認識嗎?"

間言,男子一手抵住額心。

"……怎麼會這樣?這麼說來,目前的政務官隻剩黃尚書與景侍郎二位大人了吧?"

"是的……應該吧。"

其實還有一人是臨時被趕鴨子上架的,他能否派上用場目前仍是個天大的問號。

"傷腦筋……那小子做事從來不曉得適可而止。"

隨著歎息所說出的一番話令秀麗杏眼一圓。

"……您認識……黃尚書大人嗎?"

"嗯?是啊、我們是同期,同一年通過國試。"

意想不到的回答讓秀麗瞠大雙眸。

"可見您……真、真的很優秀。"

黃尚書至少在十年前入朝為官,這個人既然與他同期,推算回去最少在二十歲左右就已經通過國試,這正是少年得誌的最佳榜樣。

瞅著秀麗的表情,男子麵露微笑,一如既往開始閒話家常。

"李侍郎大人。"

身後傳來的叫喚,讓絳攸停下腳步回頭。

"原來是景侍郎大人。"

"真巧在這兒遇見您,可否借一步說話?不會耽擱您太多時間的。"

"好的,有什麼事嗎?"

"事情是關於小秀……"

絳攸心頭一震。……該不會身分暴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