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啊。”
在懂事以前經由茶州來到王都貴陽以來,秀麗的行動範圍一直局限在貴陽城內。
啊啊原來如此,見兩人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感覺突然很不舒服。
“燕青、影月你們。。。怎、怎麼回事?我的眼睛有問題嗎?”
“眼睛完全沒有問題——應該說是眼力實在太好了,全是因為這一帶地處州境位置,不像紫州中心‘打掃’得那麼乾淨。”
秀麗在房內左顧右盼。
“這個嘛,我是沒住過貴陽的高級客棧啦,不過這家客棧比起之前住過的應該乾淨許多才對吧?”
“不是、呃——這、不是這個意思,應該說王都打掃得很不自然。。。”
“沒錯沒錯,其實,我也一直覺得貴陽‘太乾淨’了。”
“。。。總之,這就表示我們已經快要抵達茶州了。”
完全聽不懂。而且對話到此強製結束。
秀麗放棄追問,隻挑出燕青語焉不祥的句子。
“。。。快要抵達茶州了嗎?”
“是啊,已經近在咫尺了,往前通過崔裡關就是茶州了。”
“有辦法順利通關嗎?”
影月從旁一語道破,燕青笑道:
“當然可以,雖說不走關隘比較安全,但事後不走關隘一事被人拿來大做文章也是一個麻煩。這種芝麻小問題最囉哩八嗦也最難搞定了-”
粗魯的語氣完全無法想像這是出自地方官員之口,不過秀麗並未加以指責而是繼續反問:
“燕青,你以前以州牧身分前往赴任是什麼樣的情形?你至少來過紫州一趟,接下州牧印信跟玉佩之後就回到茶州了對吧?”
“咦?啊-那時是有鴛洵老爺子與我同行,一路上輕鬆得不得了,所有人都禮讓跪拜。不過表麵愈是風光,私底下就愈淒慘,白天我們威風凜凜,暗地裡刺客接踵而來,一到夜晚就出現青蛙蛋現象。”
“。。。青蛙蛋現象?什麼意思?”
“想想看,青蛙蛋都是一長串的不是嗎,就是那種感覺而且數量驚人。”
秀麗打了個寒顫。她不是害怕青蛙,而是一種生理上的厭惡感。
“彆說了!不要做那麼惡心的比喻!”
“呃?可是我覺得這個比喻很妙、很有創意又具有詩意耶——”
一旁的影月半邊臉抽搐。同時曾經得到著名文士異口同聲對其詩詞造詣讚不絕口的靜蘭,也以一副仿佛想說“你是石頭裡迸出來的嗎?”的目光盯著身旁的男子。
“。。。我現在終於了解意圖讓你吟詩作詞的鄭副官的努力全白費了。”
“什麼?真沒禮貌,那我待會把我在準試當中這輩子寫得最好的詩朗誦給大家聽聽。”
“的確是你這輩子寫得最好的詩,卻是全州準試史上最爛的詩。”
身為國試第一甲及第考生,為了準備考試已經累積一定程度的文學素養的兩人,也對靜蘭的話保持緘默不予否認。好心腸的影月刻意把話鋒一轉以改變話題。
“。。。對了,燕青大哥你是什麼時候當上州牧的呢?”
“啊!記得跟現在的小姐一樣,十七歲,所以正好是十年前吧,唔哇好久哦-”
三人聽到這個年齡不由得瞠大雙眼。
“十七!?”
“嗯、十七。不過,那時我沒通過準試。啊哈哈,居然還有辦法當上州牧!”
靜蘭簡直是嚇得不知所措的揉著太陽穴。。。竟然會認可這種人擔任州牧,父王果真是眼光獨特。
“。。。能夠在同一州擔任州牧將近十年時間,恐怕隻有你一人吧?”
“悠舜也這麼說過。那時我也想說,因為是臨時的職務,可能隨時會被派往另一州擔任州牧,結果一直沒消沒息,而且在一年後王都發生王權鬥爭之亂,所以無暇顧及地方吧。結果,被丟著不管就這樣過了十年時間,甚至忘記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秀麗與影月沉默不語。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是自己的前輩就覺得很想當場暈倒。
“。。。我剛剛有種自大的想法。。。”
“。。。唔、我好像也閃過相同的念頭。。。”
“啊、什麼念頭?是不是覺得既然我做得來,自己也一定辦得到嗎?”
被猜中心事,兩名年輕州牧頓時默不作聲。
燕青豪爽的笑道:
“哎呀——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你們二位的實力本來就比我還要堅強。”
然而靜蘭並未上當。
“燕青,你真要笨到什麼事都不懂的話,如何有辦法擺平那個內訌不斷、麻煩不絕的茶州,‘甚至可以讓朝廷忘了這件事’?”
敏銳的語氣讓秀麗與影月詫異的麵麵相覷。
——原來如此,原來其中還有這層含意啊!
燕青略顯不自在的露出苦笑,指甲抓撓著邋遢的胡子。
“我隻是遵守跟悠舜之間的約定罷了。”
“什麼約定?”
見兩名新任州牧突然變得一臉正經,燕青摳了摳臉頰。
“那、關於這件事等平安抵達茶州府以後再說吧,不過。。。嗯、也好、就透露一點好了,我跟悠舜的約定當中有這一項:‘絕對不要二選一’。”
“呃。。。?”
“總之,就是要我不要隨便做賭注,即便麵對選擇也不需要煩惱哪邊才是正確答案。”
“???”
“麵臨選擇,理所當然是選擇結果較好的那邊,倘若結果不如人願,出現奇怪的發展,到時就思考補救措施。摸索各種可能性,對於每個狀況一定要備妥因應策略,意思就是絕對不可以說出‘對不起到最後還是沒辦法!’這種話。”
“背負天命之人,絕對不容輕易放棄”——這是悠舜的說法。
“。。。也就是隨時隨地要準備退而求其次的方案對嗎?”
秀麗以自己的方式徑自做出結論,燕青稍稍轉了脖子笑道:
“唔嗯?不、雖然不算錯,但這個答案不能難滿分。”
“呃?”
秀麗望向影月,影月也搖搖頭。
燕青開朗笑道:
“那、這個就當做你們二位的功課吧,在抵達茶州府之前順便做一下頭腦體操,仔細動動腦吧。”
燕青早已開始進行他的“教育”工作。到目前為止,燕青總是以這種方式在不經意之間把知識傳授給秀麗與影月。茶州的地理、人文風情、氣候以及所形成的工商農業分布情況,人們的生活以及教育水平、風俗民情等等,當他以逗趣的方式介紹自己的體驗之際,同時也不著痕跡的透露著這一訊息。
秀麗跟影月在出發之前早已針對赴任地點事先吸收了一定程度的資訊,然而為其注入生命的是燕青。燕青生動的描述茶州,仿佛讓一張平麵圖產生了立體形貌一般。
(還有、剛剛的問題——)
曾經屬於統治階層的靜蘭已經可以想像得到先前那個問題的“解答”。隻是這個答案並非任何人均能輕易做出結論,真正能夠付諸實行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不過,假如——燕青與鬼才鄭悠舜真有辦法聯手實踐“滿分的解答”。。。
(茶州的局勢至少足以安定十年之久。)
燕青絕對不笨。雖然對於一些芝麻小事滿不在乎,但遇到重要大事則是毫不輕忽。而且他總能看穿最重要的關鍵所在。
假如鍥而不舍是在上位者所需的條件,想必除了燕青以外無人能出其右吧。
這些話打死也不會當著燕青的麵說出口,但靜蘭明白他那比任何人都來剛毅堅強、不屈不撓的意誌。
“那,言歸正傳,關於接下來的行程。。。”
燕青用力把地圖攤開,咚的一聲以指尖敲著現在所在地——砂恭。
“大體來說,以目前的速度從這裡到州都琥璉約需一個月的時間,但在此之前必須先過眼前的崔裡關,想必茶氏一族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來到砂恭城也是成天提心吊膽的,所以這一點可以非常肯定。不過呢——反正走到哪裡都有人監視就對了。”
靜蘭的視線落在地圖上,同時眯細雙眸。
“砂恭城方麵的訊息呢?”
“來自紫州的十二三歲少年以及十六七歲少女一旦準備進入崔裡關,任何人皆可強加扣留。”
秀麗詫異的抬起臉,但燕青仍視若無睹的繼續說道:
“想想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想也知道是茶家那群白癡的傑作,一旦遭到扣留,在取得確切的身分證明之前必須一直待在關隘,至少等到夏季過後。”
“。。。也就是等到州牧赴任期間過後嗎?”
由王都貴陽啟程之後一直到抵達州城為止,有三個月的緩衝期。從貴陽到距離最遠的茶都琥璉,單程頂多需要一個半月,因顧及長途跋涉之後直到就任為止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於是給予較久的期限。然而,一旦在經過三個月的時間仍未到任的情況之下,視同放棄職務或者無法任職,待傳令使前往通報,隨即自動剝奪州牧官位。假如在崔裡關被扣留到秋天炎止,鐵定無法在赴任期間之內就職。
影月緩緩提出疑問。
“可以任意扣留一群未曾犯下傷天害理之事的人嗎?”
“理由可以在事後隨便捏造,反正又不是就地正法,隻要取得確定的身分證明便能獲釋,倘若是十萬火急的要事,可以請官員一起陪同前往處理,之後再返回,而且各個關隘之前的城鎮均有公布注意事項,給人選擇的餘地,單就這一點來看遠比起我赴任之際來得像樣多了。”
靜蘭歎息道:
“。。。果然還是要分頭進行嗎?”
“不愧是靜蘭,就是這麼一回事。那首先我第一個被抓。”
兩名年長都正要繼續談論計劃,秀麗打岔道:
“難、難道要犧牲燕青嗎!?被抓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啊,因為我在茶州小有名氣,連茶家都到處張貼懸賞拿人。畢竟前任州牧的身分很容易被揭穿,最糟糕的狀況是居然有人模仿我左頰的傷疤。既然發出這項特令,想必各處會提高警戒吧?到時候就算名正言順持有通行證,看到我這張臉一定過不了關,如果引來高層官員,身分也會馬上曝光。”
“唔、話是這麼說沒錯。。。”
秀麗與影月四目相接。
燕青具有難以言喻的包容力,隻要有了他就會營造出一般能夠自然而然安撫人心的奇妙氛圍。雖說有靜蘭留在身邊,但想到燕青暫時脫隊——
(。。。怎、怎麼會感到如此不安。。。)
燕青一眼便看出兩名新任州牧的心事。
“放-心好了!就算被關起來我也會立刻追上你們的,而且還會拿到檢驗章。嗯,這麼一來,我明天就出麵等對方來抓我好了,然後呢。。。大約七天吧,到時香鈴小姐的身子應該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那我就趁機逃脫。幸好我在貴陽已經想辦法取得了正式的身分證明,總之應該是有辦法通過崔裡關的。”
說著,便從腰包取出一片木簡順手塞了過來。
“具有一針見效的威力的背書是有必要的,不過總不能直接向陛下索取,又怕會被懷疑是紅家——哎呀-夏天那時能夠在那個人底下兼差,運氣真是太好了!小姐。”通行證的背麵一般都會加注背書以保證持有人的身分。通常一律在地方衙門統一作業加注官方背書,通過關隘均必須經過這個手續。不過隻要能藉由個人管道取得有力人士的背書,對於身分保證的說服力便能大幅提升,甚至關隘也會破例略過一般程序,以個案方式迅速辦理。順帶一提,秀麗手上的通行證背書是來自彩七家黃家。證明徽章是黃家家徽“鴛鴦彩花”。可以在全州各處當場核對,幾乎不必經過盤查便能即刻允許通行,不消說,簽下這個背書的人就是——
“黃尚書大人真的好親切,以後回中央真希望能夠成為他的部屬。”
戴著麵具的戶部尚書黃奇人曾經有段時間是自己的直屬長官。當秀麗坦誠當時扮成男裝入宮兼差之際,他也隻是默默頷首不予追究。工作雖然要求嚴格,但除此之外的態度則是非常親切。(秀麗如此認為。)
“隻是他現在還把工作當成情人。。。不曉得當時以貌取人,拒絕大人的姑娘是否明白自己平白錯失了大好良機呢?反正五十年以後大家還不都是一樣。”
“。。。。。。”
早已知曉黃尚書麵具之下的真麵目的燕青無言聽著秀麗的喃喃自語,接著感慨萬千的心想:
(悠舜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有辦法與那副長相一同參加國試,還能高中狀元——)
燕青在離開茶州之際,早已從鄭悠舜口中得知關於黃尚書的事情。隻是,雖然連同麵具方麵的情報都巨細靡遺的加以說明,他那優秀的副官卻很壞心的完全沒有提及那張麵具之下的真麵目。
“先彆急著吃驚,等你有機會親眼目睹再說吧。”
——托他的福,在親眼目睹之際腦筋一片空白。那張臉簡直就是活動公害。可以肯定長得太過完美對於黃奇人而言是唯一也是最大的缺點。恐怕真的得等五十年後他才有辦法娶妻。
“。。。是啊,有了這張通行證,小姐跟影月就不會遭到無謂的盤查,應該能夠立刻獲準通行吧,就算他們檢查行李,彆說官服了,就算玉佩跟州牧官印也是‘連個影兒也看不到!’”
忽地,秀麗與影月表情蒙上一層晦暗。
“。。。真、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是啊。。。一路上、一直提心吊膽。。。”
“現在擔心這些也無濟於事吧,不要做無謂的操心。”
手指輕敲兩名矮小的長官。
“通過崔裡關的時候多加小心,不過靜蘭那麼凶,膽子跟腦袋都好得沒話說,就算你們捅出一點紕漏也一定可以安然度過,儘管放心好了。他扮起壞人會是個恐怖駭人的大魔頭,假如與之為敵包準嚇死人不償命,一旦與之為友可是最值得依靠的夥伴。”
“要誇獎人也該真心誠意一點吧,雜草頭!”
“唔哇、好直接了當!至少稻草人頭還比較好聽一點吧。。。好了,總之隨時可能發生突發狀況,這一點務必多加留意。”
咚的一聲,燕青指著地圖上的一點。
“接下來的目標首先是距離州都最近的高業城市金華。記好地圖上的位置了嗎?”
秀麗與影月頷首。
“不先抵達這個城市一切就無法開始,小姐與影月無論發生任何狀況都一定要往這個城市前進,聽清楚了嗎——絕對要記住!”
秀麗蹙起眉心。
“。。。燕青,總覺得你的語氣讓人有種不祥的預兆。”
“好了好了,總之先填飽肚子再說,肚子一餓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好好睡好好吃,才是最基本的——因此。。。”
燕青與靜蘭的目光同明瞥向房門。
“晚膳。。。大概是份數太多,一時端不上來吧——”
“不過,並末從窗口侵入。”
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靜蘭抓著秀麗,燕青抓著影月的手臂,硬拉著他們衝向香鈴臥病的隔壁房間。
“呃!?”
“哇!?”
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了香鈴。因高熱而顯得濕潤的眼眸代表她的熱度又升高了。
“發、發生什麼事了?”
“抱歉了香鈴小姐,忍耐一下。”
燕青利落的以掛簾裹住香鈴,接著扔給影月,同時掃過秀麗腳下,連同一個打包完成的小件行李一起塞進床鋪下麵。
“好、好好好好痛哦!我又不是行李!”
“小姐,彆說話,人現在開始不能說任何一個字,連一個音都絕對不能冒出來。”
靜蘭緊繃的語氣讓床鋪下的秀麗倒抽一口氣。燕青低聲對著秀麗表示:
“——小姐千萬彆忘了,你是州牧,也是紅家的直係千金。”
就在此時。
隨著一陣雜遝的腳步聲,秀麗一行人前一刻還待著的房門被人粗暴的踢開。無視客棧老板等人悲切的製止聲,接著傳來翻箱倒櫃的喀嗒聲響,同時一群腳步聲間不容緩的朝著這邊的房間而來。
“這間嗎?”
探索的聲音在房門開啟之際隨即後退一步。
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憑靠著棍棒、滿臉胡須的男子,以及投出隻消一眼便足以凍死人的視線的青年具有如此程度的氣勢。
“果——然是捕役大人們啊,有何貴乾?咱們可不記得有做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看似隊長階級的捕役,以必死的決心往前踏出一步。
“竟然說不記得?”
視線鎖定燕青,並從懷中掏出公文擺在眼前。
“滿臉胡子、身高體形、手持棍棒,沒有錯!我等乃崔裡關守將,去年夏天以及今年春天公然硬闖關隘之人,你好大的膽子!!”
燕青目瞪口呆,一手扶住下巴似乎在回想什麼,接著又手一拍。
“。。。啊——這麼一提、好像有這回事?”
靜蘭二話不說直接敲了燕青腦袋一記。
“大笨蛋你還承認!就算是事實也要馬上否認!!難不成你的腦子連稻草人都不如!”
可是現在要否認已經太遲了,捕役喜孜孜的大喊:
“很好,把人押走!”
單手高舉示意部屬紛紛擁上前的同時,捕役得意的繼續表示:
“聽清楚了,你們還有其它多項罪名。這一個月來,偷襲鄰近城鎮村莊、搶奪財物、搶劫殺人、誘拐小孩以及販賣人口等等多到不勝孜舉——乖乖就範,一五一十從實招來,‘殺刃賊’的一丘之貉‘小棍王’!!”
瞬間——秀麗全身冒出雨般的冷汗。
因為這句話明顯使得擋在前方負責守護眾人的兩名青年的氣勢轉為強硬。不,不是以強硬一詞可以簡單形容的狀況。一種仿佛凡是接近之人均會遭到冰刀砍成兩半那般——令人不寒而粟的懾人殺氣。
(好可怕——)
內心產生了對於這兩人從未有過的恐懼感。
由於隻有秀麗躲在床鋪下麵,從秀麗目前的位置隻能看見兩人的雙腳,無法得知兩人接下來的動作。感覺出坐在床鋪上的影月與香鈴微微顫抖。
躲在後麵的人已經嚇得這樣,更彆說當麵對峙的眾捕役。
不曉得是不是腦子已經整個空白以至連發抖也忘了,宛若時間靜止一般一動也不動。
“。。。哦?你剛剛好像說了件很——有趣的事情。”
燕青率先解除殺氣。或許這隻是一瞬間而已,但秀麗隻覺得終於有辦法擺脫束縛、好好呼吸了。
一如往常開朗笑道,燕青緩緩拉開靜蘭的雙頰。
“。。。。。。燕青。”
“喂!!靜蘭,我剛剛聽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你也笑一笑吧,應該說現在隻能一笑置之了。”
動作看來詼諧,但燕青的眼神全無笑意。
“哎呀,真是出乎意料的罪名!除了硬闖關隘以外,其它我完全沒有印象——不過既然你們喊出了那個許久以前讓我感到不愉快的外號,而且在我主動投案以前就先行前來迎接,我就跟你們離開一下下好了。。。小姐她們拜托你了。”
倏地,靜蘭全身無力,看似不由自主的笑了。
“的確,現在隻能一笑置之。”
“那,接下來你們可以泡壺甘露茶休息一下,還有幫我保管這個。”
燕青不假思索地把棍棒交給靜蘭,朝著捕役揮動雙手。
“好了,快走吧,你們想抓的人不就是我嗎?不過我現在有點忙不過來——我不會抵抗的,你們客氣一點吧。”
燕青目中無人的態度,讓隊長級的捕役終於擺脫僵在原地的狀態。
“很、很遺憾,我們要帶走的不隻你一人,而是全部。”
話一出的同時,咻的一聲——劍與矛全部指著燕青。
“為什麼?”
“那邊的男人是‘小旋風’對吧。”
“。。。。。。!!”
麵對捕役的指認,感覺靜蘭似乎屏住氣息。
“——不行,不要抵抗,靜蘭。”
隻聽見燕青終於放棄的聲音、一群全副武裝的男子鏗鏘鏗鏘走來走去的腳步聲,接著是影月擔憂香鈴的聲音。
躲在床鋪下麵的秀麗完全不知道靜蘭他們現在是什麼表情,隻聽見毫無抵抗的腳步聲離開房間。
猶如,在做夢一樣。
秀麗暫時還不敢從床鋪下麵出來,等到房內整個鴉雀無聲之後,才終於慢吞吞的爬了出來,拍拍膝蓋站直身子。
房內,空無一人。客棧老板等人也害怕得不敢前來探視。
行李全部被帶走,隻留下連同秀麗一起被塞進床鋪下麵的,自己的小包袱。
頭暈目眩的按住額頭,本欲開口卻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吸氣再吐氣。重複數次刻意的深呼吸之後,才總算有辦法從唇瓣逸出一句話。
“。。。不會吧。。。”
訝異、無奈。
被獨自留下的秀麗似是想甩掉惡夢一般,慢慢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