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魚 誰還不是個特殊個體呢?……(1 / 2)

周祁安記憶中,母親一共‘發病’過兩次。

一次是大霧後不久,深夜裡,母親站在床頭,問自己要不要結婚。周祁安從睡夢中被叫醒,有些懵了,下意識搖了下頭,下一秒斧頭直劈而來,好在周祁安反應敏捷,才沒被劈死。

翌日他媽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還貼心地為他做好早餐。

隻是電視機放著沉香劈山救母的動畫。

世風日下,到他這裡就變成了慈母劈兒逼婚。

周祁安隻當是夢遊,或者災難後的創傷後遺症。當年那場大霧,很多民眾受到未知病毒感染,醫院宛如人間地獄。

但很快,第二次意外來臨。

那次他搞砸了相親,深夜被追著砍了幾裡路,最後是夜校老師收留了他幾日。

“傻孩子,人變成了怪物,當然想殺人,她隻是想殺你罷了。”

“什麼相親,隻不過是還殘留著一絲人性,為了殺你隨便找得借口。”

“她已經沒有理智了。”

周祁安覺得比起生養自己長大的母親,眼前陰晴不定的男人才更加危險。

“那你呢?”他反問:“你為什麼一直纏著我不放?”

“我慕強,祁安,你是強者,我拒絕不了。”

周祁安回憶自己當時是什麼回答的。

“多交醫保。”看起來就病得不輕,以後還能報銷點。

從前周祁安認同異變之說,但不認同怪物的存在。

他覺得這就像反社會人格,隻不過母親受大霧感染造成後天基因變化,覺醒了什麼殺人狂基因。

但進入副本後,足以證明怪物一說並非無稽之談。

“餓——”

褲腳傳來拉拽感,烏黑的指甲再次想要抓撓腳踝處的血肉。小孩嘴巴張大,兩頰皮膚被撐開,中間露出密牙。

透過月光,周祁安這才發現,小孩那稀疏毛發無法掩蓋的發頂,兩片薄肉正在一張一合。

嘴。

他的腦袋居然也長著一張嘴。

頸部,胳膊,腳背……這是一個渾身長滿嘴的怪物!

每一張嘴裡,都被牙齒塞滿。當小孩再度張開他滿身的血盆小口時,周祁安猛地一彎腰。

這種羊入虎口式的自殺行為,讓小孩十分費解。不過那雙隻有對食物渴望的眼睛很快就被細頸間的嫩肉吸引,它已經準備咬合,享受一口|爆漿的好滋味。

疾風打斷了他的動作。

菜刀從頭頂飛過,若非周祁安俯身得早,險些就要被從小腿處削斷。

“!!!”小孩也被嚇了一跳。

周母從廚房拿走得顯然不止一把刀。

第二把刀再次飛來時,周祁安仗著速度優勢驚險避過,處在正要進食狀態的小孩就沒那麼幸運了,身上多裂了一個口子,每一個口子都相當於一張嘴,“媽媽——”

他哭喊著。

“媽——”周祁安也在喊娘,試圖喚回一些親媽的理智。

細長的胳膊從半空中垂下,女鬼的身體自由遊走在牆體中,真正做到了空手接白刃。

被刀刃傷到的皮膚流出的並非是血,而是帶有腐蝕性的腥臭粘液,鋒利的刀刃邊緣變得卷曲,緊接著像是馬賽克般被一點點溶解。

“我的乖兒子,”後麵走來的周母見狀笑得滲人,“你逃婚是為了他們?”

“你怎麼能和已婚有娃……”

她目光落在女人流淌怪液的身軀,“還有皮膚病的女人攪合在一起?”

經他一說,周祁安注意到女鬼滿是裂口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婚戒?

這女鬼該不會是荀二的老婆?

其實他還有另外一個更不好的猜想,女鬼是荀富翁的妻子,隻不過死得早,所以容貌上還保持著較為年輕的樣子。

斯先生隻說了荀富翁妻離子散,但這還真不代表這妻子和孩子依舊存活在世間。

周祁安喉頭一動,倘若如此,自己豈不是從進門起,就在扮演一個死人的身份?

這會兒功夫,周母已經和女鬼打了起來,畫麵極其血腥。

女鬼仗著鋒利的指甲,轉瞬間便挖去了周母眼角的一塊皮膚。

周祁安:“媽!”

周母反手一刀刺進女鬼胳膊。

小孩:“媽!”

女鬼吃痛,被刺穿的地方也和小孩一樣長滿了牙齒,一口險些咬斷周母的半根指頭。

“媽!!!”

周母不甘示弱,牙口也很厲害,猛虎一般撕扯掉女鬼虎口處的肉。

小孩:“——嗚嗚嗚,媽!!!嗚嗚嗚嗚嗚——”

二樓。

從聽到追逃動靜開始,所有的玩家基本都保持著清醒和高度警戒。

沒有強製要求單人單間,大學生和韓天生今晚處在一個房間。從聽到動靜開始,韓天生便聳聳肩說:“這新人恐怕會死得很慘。”

那間房陰氣極重,肯定藏了死人,而且是冤魂不散的那種。

大學生縮著脖子,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他纏著韓天生同住一屋,但依舊沒有絲毫安全感。

韓天生冷笑著評價周祁安:“心狠有餘,智商不足,你可彆學他……”

正要繼續說下去,樓下忽然傳來媽聲一片。

大學生離門近,側耳貼近:“我沒聽錯吧?”

怎麼都在喊媽?

聽聲音大的小的都在喊。

樓下,周祁安看著一片血腥的現場,不想早早進入父母雙亡的行列。

趁著雙方廝打的功夫,他貓著腰朝著廚房內百米衝刺。

小孩本能性地追逐獵物。

路過‘戰場’,周母注意到了他的異動,周祁安連忙開口:“關於結婚,我有以下三點要說…”

趁著周母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周祁安拚命跑完最後兩米的距離。

視線在廚房環視一圈,最後他伸長胳膊夠到砧板上剩下的臭魚爛蝦,朝身後的小孩甩了過去。

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對比鮮美的活人,這些散發腐臭味道的魚蝦小孩反而更加鐘意。大口大口地吞食下,小孩的肚子很快被塞得鼓囊囊的。

吃飽後,他也從剛才的狂暴陷入了久違的安靜,另一邊女鬼見狀不再戀戰。她被砍得有些害怕了,探出的半個身體重新回到天花板,遊離來廚房的位置,抱起小孩離開。

周母沒有再阻止,兩隻鬼散去後,她滿臉血地站在距離周祁安幾米的地方:“兒子,你喜歡彆人的老婆?”

周祁安猛搖頭。

周母笑了,這一笑比繃著臉還恐怖:“那為什麼要逃婚?”

周祁安勉強憋出了兩個字:“物種。”

物種不同,如何相愛?

“不要緊。”周母步步緊逼:“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她分享著自己滲人的見解,“電飯煲是死物,如果你也死了,就變成了死物。死物和死物配陰魂,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媽媽買電飯煲時特意卡著個好時間,八字完美相契。”

“……”你怎麼不從出廠時間開始挑?

周祁安現在相信了夜校老師說的話,除了執念放大,背後的本質是殘存人性形成的合理化殺人理由。

母子間的距離無限拉近,千鈞一發之際,周祁安忽道:“死亡也解決不了問題,電飯煲是丁克,我不是。”

周母高舉的胳膊頓在半空中。

周祁安一鼓作氣:“正因如此,我才被剛帶孩子的女人迷惑了。”

他相信母親對自己有殺機,但潛意識裡的愛意還沒有徹底消散,周祁安迂回說:“不然您先回去,把我未婚妻帶來,如果我沒在這裡找到心儀的對象,我就當場殉身,娶了電飯煲。”

周母視線始終沒有從他臉上移開過。

熟悉眉眼間隱隱的哀求讓她心軟了兩分,周母走到菜板旁,十分不講究地用抹布擦了下糊住左眼的血跡。

末了她把沾滿血的抹布隨手扔去一邊,仰頭望了圈彆墅:“這裡環境比那個小飯莊更適合辦酒席。”

周祁安提醒:“這是彆人的地盤。”

周母笑了:“酒店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