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顧不上讚美這個能力,強行拖著發軟的腿往回跑。
身後那種不疾不徐的腳步依舊如影隨形,隻是這一次沒有那種輕鬆,反而淩亂沉重了許多。
親眼目睹珠子被吞服,周祁安隔空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暴怒。
“活該。”
他暗自冷笑,所以說永遠不要抱著貓捉耗子的心態,看到獵物就要學豹子,直接衝上去撕咬致死,這樣屁事沒有。
小幅度的肢體進化補充了部分體力,至少給他繼續狂奔提供了資本。速度本身就是技能優勢之一,周祁安頓時快得像是一陣風。
奈何距離還在不斷縮短。
周祁安很想回頭看一眼。
他總感覺沒聽到多少腳步聲,但是每一次都能拉近距離。仿佛自己一步隻能跑一米,對方卻能是兩三米。
就在周祁安準備悄悄瞥一眼時,忽然瞧見了虛掩在層層樹枝下的建築尖角。
遠處彆墅就像是深海裡的明燈,他不再分神,鉚足了勁朝著那跑去。
“陳緘!”
周祁安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彆墅裡走去,喊了一聲。
陳緘循聲望來,下一刻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悚的畫麵,猛地加快步伐朝彆墅跑。
“快!”率先抵達彆墅的陳緘催促了一聲,已經忍不住想要關門。
奔跑帶動的疾風貫穿喉嚨,留下淡淡的鐵鏽味,周祁安舌尖都快咬出血了,一個俯衝進去。
路過斯先生的時候,看到對方稍微擋了下出口:“火燒眉毛了,快讓開。”
生死關頭,周祁安像是一條遊魚,找到側邊漏洞鑽了過去。
砰!
一聲巨響,彆墅門關上。
砰!
又是一聲巨響,似乎是外麵的東西撞了上來。
門被撞得狠狠一顫。
就在兩人商量要推沙發過來堵門時,撞門聲奇異的消失了。
周祁安靠在牆壁上喘息,好久,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保險起見,應該把‘石雕’拿進來擋門的。”
陳緘:“……斯先生不是磚。”
哪裡需要哪裡搬。
他提醒了一句,“一層門板估計阻隔不了斯先生的耳目,你說話還是注意點。”
周祁安沒再這個話題上糾結,平複心跳問:“剛追我的是什麼東西?”
陳緘被這個問題搞無語了。
不知道什麼東西,那你是怎麼招惹上的?
周祁安又問:“是荀二嗎?”
“說不好,但比荀二高多了,我也沒看清,”陳緘儘可能完整敘述著,中間有幾次停頓,似乎在尋找何時的形容詞:“皮膚偏藍色,表麵有一層類似魚鱗的反光。他的上半身是赤|裸的,布滿了很多……怪異不祥的紋路。”
陳緘回憶的過程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周祁安皺眉:“你是說,有個阿凡達在追我?”
“……”
周祁安:“‘說不好’這三個字,是不是代表對方有是荀二的可能?”
陳緘頷首:“我也隻是感覺。就像有時候你看到一個東西,會猛然聯想起一個人。”
他剛看到那個怪物時,下意識會和荀二聯係在一起。
韓氏兄妹還沒回來,正巧大學生從廁所洗了冷水臉出來,看到周祁安時嘴角抽了抽。
不久前對方撒丫子就跑,還說跑得慢的會遭殃,他壓根不想和這個人共處一室,抿了抿嘴回房間。
第一印象幾乎會伴隨終身,大學生的刻板印象顯然在加深。
周祁安懶得理會,對麵,陳緘問要不要互通一下信息。
周祁安先去窗戶看了一下,怪物已經不見了。他坐在沙發上休息:“為什麼不找韓麗他們?”
“你思路更開闊些,我們可以合作。”
周祁安笑了:“你是想聯合我鏟除韓氏兄妹,如果最後隻剩下我一個新人,對付我總比對付兩個老玩家方便。”
陳緘也不否認,副本就是這樣,因利而聚,利儘而散。
他拿出一個小木魚,上麵隻提著一隻眼睛,但內部黑色的眼珠子卻在一刻不停地轉動。
周祁安好奇湊上去:“這是什麼?”
“契約道具,這東西每次一上架,幾秒內就會被搶購一空,是玩家剛需。”
每年銷售的數量連起來可繞地球三周半。
玩家與玩家間的信任由此可見一斑。
接下來雙方承諾不在信息交換的過程中說謊。
周祁安:“行,我先說吧。”
他講了女鬼和小鬼的事情,又提到荀二的墳墓。當然,關於珠子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提,至於日記本,周祁安倒是說了,最後要不要和對方一起看,全看陳緘能給出多少信息量。
信息量很大,陳緘沉默了一下:“這次我倒有些占便宜了。”
周祁安不在乎,反正放長線釣大魚唄,日記本才是魚餌。
陳緘抿了抿唇,講述自己的發現:“湖底沉著很多屍體,還有一些長著人麵的魚,其中一張人麵我見過……”
說到這裡,他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以前也是玩家。”
周祁安沒什麼觸動,若有所思:“所以我們不是第一批來這裡的玩家。”
陳緘繼續說:“湖裡那些魚對身體健康的人來說,有毒,但對有些人,或許能續命。”
周祁安:“比如。”
陳緘說:“比如荀富翁身上有屍斑,這是我和韓麗交換得到的消息。”
荀富翁迷戀吃魚蝦,肯定是這些食物對他起到了積極作用。
周祁安想起小孩鬼也對這些臭魚爛蝦垂涎三尺。
所以不但垂死之人吃了能增強了力量,鬼吃了恐怕也能。
陳緘:“當務之急還是得討荀富翁歡心,不然會被拿去喂魚。”
王木就是前車之簽。
副本裡的所有指標都是量化的,荀富翁的歡心亦是如此。
六十分友善度萬歲,自從看到有死去的玩家,陳緘隻想趕快離開這個詭異的副本。
表麵上看這麼做是沒錯,但周祁安總覺得哪裡有些違和。
他眯了眯:“你覺得荀二在這個故事裡扮演什麼角色?”
陳緘:“看看日記本就知道了。”
周祁安卻沒有更多動作,靠在沙發上。哪怕休息了好一陣,他額頭上的汗還在不斷滴落,先前亡命時的陰影尚未消散:“如何才能強殺npc?”
陳緘覬覦日記本上的信息,知道這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想了想說:“我知道你擔心荀二,但隻要不違背規則,他也沒辦法把你怎麼樣?”
周祁安冷笑一聲,沒有被糊弄住。
玩家和npc,遲早有各式各樣的死亡交集。
“關鍵就是規則。”陳緘無奈說:“正常情況下,是玩家犯規npc下殺手。其實可以逆推,如果玩家沒有觸發死亡規則,npc出手,那npc的力量會在他出手後,被大幅度削弱。利用那個虛弱期,有機會實現反殺。”
“聽著容易,實際很難。”陳緘進一步解釋:“遊戲規則其實還是偏向怪物一方,你想,首先想要激怒npc不顧規則出手就很難,其次隻有動手後對玩家造成一定實質性傷害,才會被遊戲砍數值。”
通常在這個過程中,玩家已經嗝屁了。
周祁安聽完沉默良久,就在陳緘以為他要放棄時,周祁安輕聲道:“萬事開頭難……”
“好在我這個頭已經開了。”
陳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