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那一刀所賜,時毓的好奇心徹底得到了滿足——這個膠囊裡的東西是個活物,還極有可能是個活人。
我該不會把人給捅死了吧?
出於這種合理的擔憂,時毓把滴在手上的血舔乾淨後又去翻出了一些更加趁手的工具對著那條裂縫開始操作。她努力了一會兒,這個膠囊終於是被她給撬開了,整個過程有點類似於撬開一個咬合緊密的蚌殼。
等她打開蚌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銀色。
像是繭絲一樣的銀線稀疏地裹纏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透過銀絲的間隙,可以窺見男人睡顏安寧的小半張側臉。優質的骨相,漂亮的皮相,非常明顯的混血特征。
一頭銀色的長發,正散發著淡淡的細膩光澤,時毓又湊近了看,發現他就連睫毛也是銀色的。這讓他就像是沉睡在海底冰棺裡的銀發神明,幽暗的深海,堅冷的冰棺,隨波逐流的銀發,神聖不可褻瀆的距離感憑空乍現。
但就算在沉睡中,他眉眼間流露出的那幾分溫和,又衝淡了那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高在上,變得悲憫了起來。
此時神明雙眼緊閉,修長的身軀不著寸縷,像是雕塑一般的肌肉線條走向十分流暢。而他塊壘分明的腹部洇開了一片血紅,那是時毓不久前的傑作。
作案工具就掉在床邊,她卻沒有半分的心虛。伸手抹掉滲出的血液,時毓腦子裡從頭到尾隻回旋著一個念頭。
蚌殼雖然不好撬,但一旦打開露出裡麵柔軟白嫩的內裡後,就會發現那堅硬下的軟肉是如何的新鮮甜美,汁水充盈。
——
突如其來的爆震性巨響所帶來的耳鳴症狀好像還沒緩解,夾雜在劇烈爆炸聲中的嘈雜的人聲仿佛也還縈繞在耳畔。
模糊的視線裡,一身黑色作戰服,戴著頭盔的敵人從硝煙灰塵中走出。
“目標已經俘獲,是否立馬注射加強型抑製劑?請指示。”
“已獲得批準……抑製劑注射完畢。”
然後是如針紮刀鑿般的全身劇痛。
失去意識前最後經曆的記憶片段不知道已經上演了多少遍。
磅礴如海的無序信息流如同浪潮一遍一遍地洶湧而來,雜亂無章,千頭萬緒,無意義的信息碎片衝擊著大腦,企圖讓你迷失在混亂的意識之海。
麵對這種專門針對精神域的攻擊手段,這座正在發生爆炸的大廈就是塞維爾在信息流黑潮中搭建起來的安全場景。
源源不斷的衝擊讓人感到疲憊,碎片化的垃圾信息讓人頭腦脹痛,對於時間空間的感知失衡則放大了這種不適。
更彆提還要一次又一次地被注射藥劑,相同的場景反複重演,感受一樣的痛苦。
不過這一次,好像有了些許不同。本來該被炸死的人躲過衝擊存活了下來,本來該出現的敵人晚了三十秒出現,甚至對方的動作都變成了同手同腳,然後左腳絆右腳地摔倒在了他的麵前,槍都飛到了他的腳邊。
塞維爾疲累的精神為之一震,敏銳地發現了這個不同。
終於……
他解脫般地微微笑了起來,閃著藍色珠光的銀蝶拖曳出淡淡的光尾。他彎腰拾起掉在腳邊的槍,細密的銀發滑落,黑黢黢的槍口對準摔倒在麵前的人,最終扣下了扳機。
“砰!”
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一雙像是極地冰川一樣的冰藍色眸子就浮出了水麵。
成功了。
塞維爾深呼吸一口氣,雖然意識掙脫了思維牢籠,但身體的控製權卻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完全掌握,感知遲鈍而緩慢。但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他仍是感覺到了腹部傳來的濡濕感覺。
他下意識地抬頭一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瓜子正埋在他的小腹。
塞維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