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以和和美美一輩子,但意外卻在曹秋華懷孕四個月的時候,毫無征兆降臨。
R鬼子進村搶糧屠殺,大半村民都糟了毒手。
等去縣城醫院檢查身體而逃過一劫的小夫妻回來時,清晨到傍晚,短短一個白天的功夫,人間已成煉獄。
除了他們小夫妻,兩家再也沒有一個活著的。
這樣幾乎滅頂的打擊,饒是心性堅毅爽利的曹秋華,也被刺激的差點流了產。
再後麵,安葬好家人,心裡全是仇怨的兩口子為了報仇,幾番商量,便有了陳德茂參軍的後續。
陳德茂的母親身體不好,他是家裡的獨生子,經濟相對要好一些,所以讀過書,還上過一年高中,在四十年代時,絕對算高材生,進入部隊後,很快就受到了重點培養。
但當時抗R戰爭嚴峻,消息流通也極其差,跟著大部隊不斷轉移的陳德茂,一年都不一定能往家裡寄一封信。
但能寄出信件,哪怕一年一封,也是一個念想。
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在1943年。
就在曹秋華領著兒子在村裡等待的第三個年頭,她收到了陳德茂犧牲的消息。
那些年,犧牲的英雄很多,曹秋華不願相信,獨自帶著孩子等了四年才徹底死了心,接受了村裡一直默默幫襯她的獵戶的追求,重新嫁了人。
不嫁不現實,自古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還是一個年輕秀麗的寡婦。
當年若不是村裡餘下的人團結,再加上獵戶暗中幫襯,說不得曹秋華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饒是這般,也不是沒有風言風語傳出來,其中還不乏一些說她克父克母又克夫的。
等陳德茂執行完秘密任務,升職、加薪,滿心歡喜的榮歸故裡,準備帶著妻小去部隊隨軍時,曹秋華已經結婚四個多月,肚子裡也重新有了娃。
而他那頭一回見麵,虛歲已經8歲的兒子陳武聞,正人嫌狗厭的往一個高大黑壯如黑熊般的男人身上攀爬著喊“爸爸。”
怎麼說呢,這事不怪任何人,不過是太多的陰差陽錯,太多的不得已積攢到了一起,造就了他們曲折的人生軌道。
於是在沉默與尷尬過後,久彆重逢的兩人抱頭痛哭一場,便有了決定。
陳德茂繼續他的軍旅生涯,曹秋華則繼續她的新婚生活。
他倒是想將兒子帶走,但是考慮到小家夥從小沒離開過母親,曹秋華也舍不得便作罷,隻每年將一半的工資寄回來養兒子。
有空再回來看望兩人。
這樣的生活一直到1952年,大兒子已經12歲,他被秋華姐跟領導催婚催到頭疼時,遇到了當時還是通訊兵,因為容貌過勝而被人騷擾的季茉,才成就了第二段婚姻。
這些年,陳德茂與曹秋華雖然各自有了新家庭,也沒有斷了聯係,不提兩人還有一個兒子,就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祖輩的交情,也一直當做實在親戚處著。
“所以...我還有個大了13歲的親哥哥?”聽完父親並不冗長的敘述後,陳弄墨總覺得這個情節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心底隱隱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對!你還有個哥哥,叫陳武聞,今年28歲,在北方部隊服役,三年前就升了副團,你們的名字來源舞文弄墨這個成語。”說到大兒子,陳德茂驕傲又慶幸。
驕傲的是,兒子年紀輕輕就有這番成績。
慶幸的則是兒子不在自己的戶口上,又與他的部隊相隔太遠,見麵不易,再加上女兒從前的特殊情況,夫妻倆有空就帶著聿聿到處求醫,少有人知道他與武聞那孩子是父子,想來這次也不會受到他的牽連。
不好的預感成真,陳弄墨完全沒有認親的想法,更沒有因為自己是孤兒,多出一個哥哥而喜悅。
此刻的她隻覺頭皮發麻、汗毛倒立,甚至有一種躺平夢回後世的衝動。
原來她不止是跨越了時代,還跳躍了個平行時空,來到了小說世界,成了男主一生的愧疚...那個意外早逝的傻子妹妹?
再想想小姑娘淒慘的死法,陳弄墨精致的小臉就更白了幾分。
她怕死!
“怎麼了?聿聿是擔心哥哥不喜歡你?這個你放心,彆看武聞長的人高馬大的,卻是個好小夥兒。”見女兒小臉繃緊,一臉的生無可戀,季茉趕忙安撫,心裡卻又不禁蔓延上了苦澀。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自然也舍不得叫才清醒一個星期左右,對世界尚模糊的閨女去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哪怕那個人是她極其信任的秋華姐,也一樣會舍不得。
但...沒有辦法了不是嗎。
陳弄墨自然不怕這個,她是怕兩年後的死亡倒計時。
就算她自詡自己腦子靈光,也不是那種作死的性子,但...萬一劇情不可逆呢?
想到這裡,陳弄墨心裡又是一個激靈,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好看鳳目,霧蒙蒙的瞧著人,可憐巴巴的掙紮道:“我...我不認識秋華媽媽跟...哥哥,我害怕,不想去。”
陳德茂探身揉了揉閨女的小腦袋,安慰:“彆怕,不是叫你一個人去,讓小胡哥送你。”
季茉也點頭:“對,實在不行,媽媽跟你褚廟哥說,叫他一起陪你好不好?”
...陳弄墨腦袋更疼了,她不是這個意思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