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生新軍裝,胸前還彆了一朵大紅花,瞧著精氣神很是不一樣的曹留來到弟弟妹妹們身邊,無視恨不得爬到自己身上蹦躂的老四,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笑問:“餓了吧?先去吃飯。”
陳弄墨自然沒意見,隻是好奇:“鐵柱哥怎麼先走了?不跟我們一起回村裡嗎?”
曹留:“他今天不回去,去他姐姐家。”
說完怕妹妹不解,又加了句:“鐵柱姐姐在縣城紡織廠上班,嫁在縣裡了。”
聞言,陳弄墨抿唇,沒再問什麼,隻是走出武裝部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去看之前停轎車的地方。
“咦?轎車沒有了。”陳君嚷嚷。
“什麼轎車?”曹留順著老四的視線望去。
陳君:“剛才這裡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特彆氣派。”
聞言,曹留想起之前的確瞧見了,不過他沒在意,領著弟弟妹妹直奔國營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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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整個縣城的好日子。
平日裡不舍得下館子的老百姓也闊氣了起來。
捏上錢票,喜氣洋洋的過來點上一碗葷麵。
家裡頭條件好的,還會炒上倆盤葷菜。
兄妹四人趕到的時候,偌大的飯店裡頭已然擠擠挨挨。
好在國營飯店有了經驗,準備的材料比往常要多了幾倍,不然晚到的兄妹幾人真不一定能買到吃食。
就這樣,他們還是排了半個小時左右,才與旁人拚到了一張圓桌。
家裡條件好,陳宗基本每個月都會領著妻小下館子吃一頓。
今日有喜,自然更不會吝嗇,曹留直接將國營飯店寫在小黑板上的幾個硬菜全點了。
大廚的手藝依舊頂尖,兄妹四人是捧著肚子從飯店裡走出來的。
“真不去供銷社逛逛?”曹留問妹妹。
陳弄墨搖頭:“沒什麼想買的,直接回家吧。”
是的,這會兒她滿心隻想回家,若不是入伍通知書不好代領,她都不願意二哥今日來縣城。
曹留隻以為妹妹累了,便道:“那行,你跟我坐車,老四老五騎自行車。”
陳君下意識抗議:“我跟老六坐公交車。”
聞言,曹留連個眼神都沒給,就拉著妹妹走了。
陳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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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汽車站的路上,陳弄墨麵上瞧不出異樣,正常與哥哥們聊天說笑,心裡卻一直緊繃著。
因為不知道事故發生的時間與地點,也不知到底是車禍還是其他,隻能寸步不離跟著...
總之,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況下,她不繃緊神經都不行。
誇張些說,這會兒她整個人與那瀕臨繃斷的絲弦沒甚差彆。
“二哥,前麵是劉圓圓吧?”
就在幾人越來越接近汽車站,依舊沒遇到任何意外。
陳弄墨也漸漸將注意力定格在了汽車站那邊時,四哥有些驚異的聲音傳了過來。
劉圓圓!
聽到這個名字,陳弄墨隻覺被驚雷劈中,渾身的汗毛都炸了。
一直沒瞧見的劉圓圓真的出現了!?
也就是說,二哥他...
然而,還不待陳弄墨從驚惶中回神,耳邊就又出現了刺耳的輪胎摩擦聲。
哪怕有了幾個月的心裡準備,但真的到了這一刻,隻是普通人,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情的陳弄墨還是呆滯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黑色的汽車,瘋了似的往這邊橫衝亂撞。
曹留最快,在弟弟妹妹們反應過來之前,人已經快速的朝著路邊,同樣呆滯住的劉圓圓撲衝了過去。
“二哥!”雙胞胎齊齊驚呼。
驚呼聲喚醒了陳弄墨,她的身子比腦子要快,什麼也沒想,唯一的念頭就是救下二哥。
此刻的她聽不到哥哥們急切的吼聲,看不到本來朝著二哥奔過去的雙胞胎表情驚恐轉身追了過來。
她隻知道,她不想二哥出事。
不想意氣風發,連胸口大紅花都舍不得解開的魁梧青年,後半輩子與輪椅為伍。
人是能突破極限的。
起碼等回神後,陳弄墨就發現自己已經半掛在了敞開的車窗上。
半個身子趴在車裡,死死拉住了手刹。
那失控的汽車,在離曹留幾個厘米位置,尖銳、刺耳又驚險的停了下來。
而車內,因為巷子內突然竄出來的貓,慌了神的薑洛北眼神呆滯,臉色蒼白的嚇人。
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