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驚嚇樂嫣呆愣愣站在馬前,一時竟是腿軟難行。
直到她察覺麵上潮濕,才驚覺臉上的帷幔不知何時竟掉落去了地上。
發簪彆著帷幔一同鬆鬆垮垮,在她慌忙抬手去挽發的前一刻也跟著從發間滑落下來。
一時間,長發如瀑,烏壓壓的散落下來。
何謂絕色?
滿身泥濘,鬢釵散亂,卻難掩靡顏膩理,燦若雲霞之貌。
眼波流轉間,便是攝魂奪魄。
此時的天子未做他想,觀她眉眼隻覺似曾相識,不由多看了兩眼。
並不知自己如同老僧入定的人生,日後會被她翻湧起驚濤駭浪。
他甚至未曾多過停留,等身後眾馬嘶鳴而至,再度一抖韁繩,雙腿狠狠一夾馬腹,一行男子席卷泥塵揚長而去。
.......
落後幾步的春瀾守意兩個攜卷著行囊,望著疾馳而過一陣旋風似的的隊伍,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儘頭。
一個個嘴巴大張。
誰曾想在這處荒野,遇到如此陣仗?
樂嫣漸漸恢複神色,將自己染了泥塵的帷幔重新戴上,遮掩住這幅相貌。
聽春瀾幾個猜測起這群人,她聞言亦是心中有了猜測。
騎術精湛,舉止有素,許是這密州折衝府衛吧。
當朝數百折衝府,亂世時,這群折衝府衛便是殺人的刀,盛世時,這群府衛便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了——
一行人收攏行裝,就這般一路踏入驛站。
驛站果不其然,比幾人設想的還要簡陋。
連店主都比起旁處的多了幾分無賴,見一行人來,坐在櫃台連屁股都懶得挪動。
一雙眼上下梭巡樂嫣一番,見這娘子頭戴帷幕,帷幕之下露出的一小節衣裙,雖是染了泥水也能瞧出不同尋常的布料。
他當即眼睛也不睜的獅子大開口。
“上房一間五兩銀子,貴客想要幾間房?”
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樂嫣早沒心思理會這些,二樓上房總共也才三間,一間還沒收拾出來,樂嫣隻去瞧了眼就蹙起眉頭,心生嫌棄。
這絕對是她住過的最差的住所。
不過如今也沒了選擇的餘地,樂嫣吩咐春瀾定下兩件上房,叫女眷們挨在一起住著,馬夫同朱子在樓下住著,有事情隨叫隨到倒也方便。
一日風霜,一日顛簸,幾人來了驛站前前後後收拾許久,春瀾重新換過被褥床鋪。守意打來溫水,伺候樂嫣沐浴。
幾人忙碌了半晌,直到天徹底暗了,早就是滿身疲憊。
樂嫣也是心生不忍,匆匆吃了幾口飯,便吩咐二人回去歇息,不用伺候她了。隻守意如何也不放心樂嫣一人,強撐著疲憊跑來塌邊打地鋪給她守夜。
兩個自小一同長大的情分,哪有什麼避諱的,樂嫣把她叫上床,二人頭對腳睡著,一張床倒也寬敞的很。
她披散著頭發等著頭發乾透,身邊的守意已經是半夢半醒的呢喃:“娘子,明早吃什麼?”
守意眼睛困得隻能睜開一條縫兒,樂嫣還沒回話呢,便見到那道縫兒也閉緊了,在自己耳邊打起鼾來。
樂嫣止不住笑了起來,見她那副沒心沒肺的睡姿,心底生出許多羨慕來。
沾床就睡,以前她也能的。
後麵心裡的事兒多了,連睡眠也變得淺了許多......
樂嫣悵然半晌,等到頭發都乾透了,才合衣躺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