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伯山作為村長,雖然他表麵上沒有徇私,可暗地裡還是可以照顧一下自家人的。而且,就是看在他的麵子上,彆人也不會輕易欺負顧家人。
要知道,姓顧的雖然隻有五房四十多人在林溪村,相對於苗家和李家的七八十人顯得人少,但村長可是顧家的呀。
現在苗、李、顧三家鼎立,中間還有幾戶零散姓氏的人家,大家都比較平和,村子對外也很團結。
論起關係,當然是顧季山和顧伯山血緣最近了,可顧大河和顧二河都沒能讀成書,顧伯山隻活下了一個成年的兒子,也就是顧申河,他年紀和顧大河差不多,也是個讀書不成的,隻能認識幾個字。
顧申河娶妻陶氏,生了兩個男孩,就是顧青明和顧青亮,因此陶氏在家裡地位很高。
“所以說,我們顧家以後要想活得好就要靠孫子這一代,我現在在家就使勁地摁住小明學習,起碼要讓他考上童生,最不濟以後接替我的位置也行。至於小的那個,現在還沒能看出個好歹來,不過他那麼愛吃東西,估計也不能指望了。”顧伯山一想起自己的孫子就忍不住歎氣。
說到孫子,顧季山也一臉的愁緒,道:“哥,我家更慘,千畝良田一根苗,現在就隻有栓子立住了,現在老二媳婦也不爭氣,還是生了個女娃。”當初大娃子和二娃子都沒能留下來,隻有栓子一出生就身子弱,怕他活不了,就取名“栓子”,想把他的命栓住了。
“女娃倒是生一個活一個,可都不是咱們家的人。”
旁聽的顧二河也默默歎氣,想到了正在坐月子的媳婦。
千盼萬盼,還是生了個閨女!
“大伯,爹,我插一句。”見兩個老人都在歎氣,估計又想起了他們早逝的兄弟顧仲山了,顧大河忍不住了,忙插嘴道。
兩人點頭後,顧大河乾咳一聲,開口道:“爹,照大伯這麼一說,我覺得讓栓子去讀書也挺好的,大伯可以教他,書本大伯那裡有可以先借著學,唯一要花錢的就是筆墨紙硯。”
他頓了頓,見兩人沒什麼反對的意見,就道:“毛筆我們可以自己做,外麵野地上有種草可以做毛筆,雖然差了點,很容易壞,可是不用花錢。墨水可以用清水或黃泥水替換,直接寫在石板或木板上,這樣筆墨紙硯都省了。等栓子字寫得再好點,才買些便宜的紙給他練字。”
這是顧青雲和他爹一起商量出來的。當然,他們說的是理想狀態下的假想。
見兩人神情帶著讚同,顧大河更有信心了:“這樣一來,隻要栓子有天分又勤奮,靠大伯的教導考上童生後,以後也可以在縣裡或鎮上抄書為生,這樣也能掙幾個錢。反正,我和栓子他娘肯定會努力掙錢的。”
說完後他就看著顧二河,滿心的歉意:“以後等二弟的兒子出生了,咱們也一樣供!”
顧二河摸摸腦袋,憨笑道:“我沒意見,都聽爹的。”
顧伯山欣慰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覺得這就是父慈子孝了。
見顧季山有所意動,顧大河忙把之前小陳氏勸說他的那些話加加減減地說出來。
顧季山一聽到要讓自己的乖孫子去服徭役,果然一臉的不舍和擔憂。
幾人又討論了下,顧青雲見話題已經說到今年的收成上了,忙輕手輕腳地跑回房。
“剛才去哪了?外麵天那麼黑,仔細跌倒。”老陳氏見顧青雲蹬蹬蹬地從外邊跑進來就忙問了一句。
自從二兒媳李氏又生了個女兒後,顧青雲在她的心目中地位又重了許多,更彆提平日裡顧青雲使勁刷的好感度了。
“上茅房去了。”顧青雲伸出自己濕漉漉的小手,嘿嘿一笑。
“你又忘記擦手了。”大丫輕點了下他的額頭,從凳子上站起來,掏出自己的手帕幫他把手擦乾。
這晚,顧季山到底沒當場決定是否讓顧青雲讀書。畢竟一旦下定了決心,說明家裡未來幾年內日子都要過得緊巴巴的,錢都要花在顧青雲身上。
這很是無奈,在農家,讀書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需要一想再想,再三考慮。
晚上顧大河說起這事的時候,小陳氏也擔憂有變動,她看著兒子熟睡的臉蛋,輕聲道:“爹肯定會跟娘商量的,這個家,娘也能做一半的主。”
說著她忍不住抿嘴一笑,道:“幸虧弟妹生了個女娃,要不然我看娘同意的機會又少許多。”她暗自決定,過幾天找個空就去廟裡還願,保佑菩薩讓她心想事成。
顧大河也點點頭,想到兩個月前的事就小聲道:“你彆忘記還有前兩個月的事呢,這個事我們一定要爛在肚子裡,一輩子都不說。”
小陳氏一聽,堅定地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