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赫無法解除若阿魔法。
這件事,祝明璽在若赫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祝明璽給若赫收拾了臥房,並提醒他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離開實驗室前,若赫看向堆在牆角的無數支廢棄試劑,臉色變得倉惶而又絕望。
與此同時,魔鏡的鏡麵上出現了一條消息。
【捕捉到若赫的負能量團,要進來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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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璽走進去,看見了若赫扭曲又痛苦的內心。
原來,若赫雖然是天才魔法師若阿的孫子,但他根本不會若阿魔法。
因為若阿魔法屬於最複雜的一類魔法,平庸者,愚笨者,懶惰者都無法學習。
若赫不懶惰,但他平庸且愚笨,他沒有繼承父輩的天賦,一個若阿魔法他學習了三年都沒有學成。
他為此痛苦過,絕望過,也怨恨過。
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十分厭惡若阿魔法,在醉酒後燒毀了父輩留下來的有關若阿魔法的所有典籍。
往後幾十年來,他將“若阿魔法”四個字忘了個乾淨。
直到,魔王找了過來。
他哪裡敢說自己不會,他害怕自己成為魔王的刀下亡魂。
他隻能顫顫巍巍地撒謊,說自己需要時間,來調出解除若阿魔法所需要的魔法藥水。
然後,他就得到了一張為期三天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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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鏡中世界出來後,祝明璽簡直如釋重負,感覺自己的生命安全暫時有了保障。
與此同時,他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若赫突然開了竅,或者是記起了什麼,真的研製出能夠解除若阿魔法的藥水和魔法陣。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祝明璽總是待在魔法實驗室,一邊瘋狂看書汲取知識,一邊時時觀察若赫,儘力量了解他的實驗進程。
可若赫卻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他自己也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調製出解除若阿魔法的藥劑。
他的臉頰越來越慘白,他的情緒越來越焦躁,他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他已經瀕臨絕望了。
祝明璽依然在閒暇時間待在魔法實驗室裡,一邊看書一邊靜靜觀察他。
不過這回,他不是為了觀察若赫能不能解除若阿魔法。
而是為了觀察若赫會不會下毒謀害他。
畢竟人在絕望之時,就會不擇手段地尋求生路。
可是沒有。
雖然若赫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可他的身體卻像是機械一樣,一次接著一次地調配著注定會失敗的藥水。
他的思維進入了絕望而僵持的死胡同,找不到突破口了。
於是,祝明璽推了他一把。
“如果不是因為若阿魔法會將我受到的所有傷害轉移給魔王大人……我真想扇自己兩耳光來向您賠罪。”
“……如果不是有若阿魔法,我真是想以死謝罪了!”
不出所料,若赫呼吸變得急促,臉頰變得通紅,神色變得興奮,他將目光緊緊投向材料箱裡的紫羽磷……祝明璽輕輕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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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讓他同您合作,為什麼不直接和他商量?而是要做這麼大一個局,甚至引誘他毒害您?】
從魔法實驗室出來,魔鏡問祝明璽。
祝明璽很坦然地說:“因為他看不起我。”
雖然魔王的鏡中世界錯得一塌糊塗,但其他人鏡中世界的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從若赫的鏡中世界出來,祝明璽就大致了解了他的性格。
若赫自卑又自負。
他會因為自己平庸的魔法天賦而感到羞慚和難堪,但又會對比自己能力低的魔法師表現出輕蔑和不屑。
至於純淨人祝明璽,在他眼裡更是卑微如螻蟻。
如果祝明璽一開始就推心置腹地和他商量合作,若赫肯定認為祝明璽是在癡心妄想,甚至會向魔王告密,以求取生機。
可如今。
若赫意圖毒害魔王被祝明璽發現,並銷毀了證據。
他就隻能站在祝明璽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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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是在第四天的傍晚回來的。
他回來的時候懷裡依舊抱著那盆蚩遊花,可他臉色陰沉難看,似乎事情操辦得並不順利。
他一回來就直奔魔法實驗室。
若赫一看見他就失手砸碎了手中的試劑,他顫顫巍巍地開口:“魔……魔王大人……”
“藥水調好了沒?”魔王問。
若赫剛準備說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一旁的祝明璽。
隻見祝明璽手裡捧著一本書,站在書架旁邊,臉色惶恐不安地看向兩人。
魔王皺了皺眉,快步走上去,拎著祝明璽的後領把他拎至窗邊。
緊接著,他打開窗,一把將祝明璽從窗口扔了下去!
祝明璽人都傻了——這可是三樓!
可就在他快要摔在地上時,卻覺得額間一暖,一個巨大的金光罩忽然浮現出來,將他牢牢包裹其中!
身體與地麵的碰撞由金光罩全部承擔,祝明璽隻覺得身體微微一震,就安全無虞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金光罩又突然消失。
——這是魔王離開前在他額頭上畫的保護類魔法陣。
祝明璽愣愣地抬起頭來,卻見窗戶已經“砰”地一聲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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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劑調好了沒?”
魔王再次開口問道,語氣中有非常明顯的不耐煩。
若赫顫抖著說:“……調……調好了。”
“調好了?”魔王挑了一下眉,臉上的陰霾似乎也散去些許,“意思是你現在就能解除若阿魔法了?”
若赫卻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他嘴唇顫動了一下,用一種微弱的,膽怯的,像是鼓足了勇氣般的聲音問道:“……魔王大人,等……等我解除若阿魔法後,您會放我離開嗎?”
魔王皺了皺眉:“等你解除了再說。”
“大人……”
若赫硬著頭皮,按照祝明璽說的那樣,用惹人厭煩的語氣第二次顫顫巍巍地開口道。
“……魔王大人,如果我解除了若阿魔法,您就放我離開吧……我保證……我保證我不將這裡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我求您……”
魔王眯起眼:“你在威脅我?”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相當危險,可身體卻坐在了椅子上,渾身上下都表現出一種難得的放鬆和愉悅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勝券在握,有什麼枷鎖即將要被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