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看到她驚懼的雙眼。……(1 / 2)

陸遷顯然沒有想到,祭酒大人與方監丞會忽然出現在這專屬於監生們用飯的會饌堂,他一想到剛剛自己的行徑已經被這些大人看到,頓覺大事不妙。

國子監規矩眾多,自開始招收女子監生之後,最為忌諱的,就是男女監生之間的那些事。

細細一想,今日與江眠月之事,不管是哪一項,全都不合國子監的規矩,若是監丞按照國子監學規追究起來,他們二人都難逃乾係。

陸遷有些著急,趁著二位大人還沒有開口,連連為自己聲辨,“祭酒大人,監丞大人,請聽學生解釋……學生和江監生方才隻是小打小鬨,我們二人已是老相識了,向來關係不錯,今日江監生一激動才失了分寸,我們……日後定不會再犯!”

正所謂惡人先告狀,江眠月聽到他開口,便已經猜到他定會將臟水潑在自己的身上,此時聞言,心中更加嫌惡不已。

前世的自己是有多麼的天真,居然會相信這樣的人。

“我……”江眠月張口想反駁,可一抬頭,便見祁雲崢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涼颼颼地滑過她的手腕。

江眠月頓時心中一顫,口中原本要說的話,頓時僵在嘴邊,一時說不出來。

祁雲崢的眼瞳色澤比常人更黑一些,尋常人本就看不清他的情緒,如今在這光線暗淡的會饌堂內,更顯得半明半暗,猶如烏黑夜空中若隱若現的星子。

江眠月隻覺得手腕莫名被他那輕描淡寫的一眼看得灼熱滾燙,她不由自主低頭,看到自己那手腕上,正有猙獰的幾道紅痕。

她膚色從小就比旁人白皙些,且似乎麵皮薄,身上的皮膚也薄些,往往稍一用力便能留下痕跡,故方才陸遷使勁擰著她的手腕不放,手腕上此時著實是有些悲慘。

“說完了?”祁雲崢看了一眼陸遷。

陸遷本來口若懸河,還準備再說,可一與祁雲崢對上眼神,頓時像個被卡住了脖子的鵪鶉,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陸遷有些不明白,為何這位祭酒大人看起來分明儒雅溫和,說話的語氣也並不重,自己卻總是有些怵他,甚至於祭酒大人淡淡的一眼掃過來,他背後都不知不覺的冒冷汗。

因為祭酒大人在場,方監丞也不好直接拿人,便隻在祭酒大人身後站著,死死盯著陸遷,似乎隨時等待祭酒大人發話,便能衝上去。

方監丞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也就是在祭酒大人與司業大人麵前稍稍顯得溫和些,在諸位監生們麵前,他的方塊臉隻要不動聲色,便是嚴肅至極,令人膽寒。

陸遷同時被這二人盯著,連帶著說話都沒有方才利索,隻磕磕巴巴吐字,“說,說完了。”

祁雲崢便緩緩問道,“你呢?”

“江監生。”

江眠月知道此時說得越多越錯,第一次在會饌堂所有監生麵前便鬨出這樣的事,無論是按照國子監的規矩還是祁雲崢的性子,她今日都無法逃脫乾係。

安靜了一瞬,在所有監生的注視之下,江眠月緩緩朝著二位大人行了個大禮,硬著頭皮道,“學生沒有話說,此事祭酒大人與監丞大人,自會明察。”

方監丞頓時眉頭一挑,心中舒服不少,那陸遷說的都是些什麼話?他聽了都渾身不得勁。

祁雲崢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聲音溫和,吐出兩個字,“帶走。”

江眠月早就料到結果,但是聽到這兩個字,還是頭皮發麻。

帶走……去哪?繩愆廳?她不會第一日入學就要去繩愆廳吧。

“走吧,二位。”方監丞上前一步,對著江眠月隨意比劃了一下,示意她跟上前邊的祭酒大人,而他自己,則是伸出手,揪住了陸遷的衣領子。

“你小子,也跟上。”方監丞拎小雞一樣的拎著他,一麵走一麵朝著周圍麵色各異的監生們大聲吼道,“你們吃你們的!”

其他監生們聞言,立刻紛紛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麵麵相覷,不敢再多管閒事。

江眠月一麵往前走,一麵感覺到無數的視線聚集到自己的身上,其中還有一人,正是滿臉寫著擔心的蘭鈺。

江眠月朝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安心,先回去。

蘭鈺看到她回應自己,似乎更加難過了,仿佛她這一走,便是有去無回。

江眠月屬實有些無奈,可她現在哪有空安慰蘭鈺,祁雲崢雙腿修長,看似慢條斯理,江眠月卻要快步才能跟上。

隻耽誤了一瞬,江眠月便被落下一截,她無暇再管蘭鈺,隻小跑著快步跟上前麵祁雲崢的腳步。

方監丞果然將他們押送至繩愆廳。

陸遷在路上嘗試過繼續辯白,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到最後終於是偃旗息鼓,如泄了氣一般不再開口。

而祁雲崢在前,一襲玉色常服飄忽不定,背影冷峻無聲,令人膽寒。

江眠月心中忐忑不安,隻求此事能有個公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