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沉應該比她高了至少有25厘米。
他這樣略垂著頸,以一種不容回避的姿態靠近,帶來了強勢的壓迫感。
傳聞中,傅予沉行事冷漠刻薄,雖貴為傅家的小公子,但這麼多年,圈內敢主動攀援的,屈指可數。
原因無它,隻不過怕被他當眾羞辱罷了。
他一身反骨,不會顧忌任何人的體麵。
看人的時候,眼神也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和蔑視。
就像此刻,沈止初對上的那雙眼眸中,就帶著赤.裸.裸的壞。
在這之下,眸底深處,是清晰的占有欲。
那是已將獵物標記的眼神。
男人各色各樣,有像簡正那樣擺出溫柔模樣的,也有像傅予沉這般強勢的。
但沈止初不懼怕任何一種。
這些人投來各色各樣的目光,她總是不躲不避,從容而平緩。
沈止初直直回視他,將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傅予沉喉間震出輕笑,“沈小姐,看你在裡麵演戲,太有意思了。”
“傅先生對我感興趣了?”沈止初唇角牽出一絲冷淡的笑,“聽聞傅少爺這麼多年都沒有人近身,乍然遇到我這種油鹽不進的類型,突然起了征服欲嗎?”
這話講得直白,一般男人聽了會覺得麵子掛不住。
傅予沉卻臉色不變,反而笑意更深,“……你也知道你油鹽不進?”
“對陌生的無理男人,是這樣的。”
“不見得。”傅予沉略揚了揚眉,示意室內水晶吊燈下正與人把酒言歡的簡正,“那種男人,跟你熟悉,還彬彬有禮,你不也是一樣,不為所動。”
“我拒絕什麼樣的男人,”沈止初依舊是清清冷冷無波無瀾的語調,“與你無關。”
尾音又輕又軟,如一縷霧氣,伴隨著她嘴巴的閉合而消散。
傅予沉盯著她看,潔白鋒利的上齒用力咬住下唇,半晌,他忽地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笑了下。
這笑,帶著濃濃的痞氣和散漫。
“沈止初。”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他有副好嗓音,講話慢悠悠的,即便語調總是冷淡的,又攜著一股混不吝的勁兒,也很難讓人覺得不舒服。
他叫出她的名字時,卻顯得認真。
“如果你拒絕的男人包括我,那就與我有關了。”傅予沉微彎身,低頭專注地看她。
話語裡藏了幾分曖.昧的意思,像是要刻意把她拉入這樣的氛圍中,改變兩人關係的走向。
他湊得很近,沈止初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比夜風多了溫熱和潮濕,有種要困住她的感覺。
但她沒有往後挪一寸,依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眼,“……原來如此。”
“傅少爺提出幫我清理周圍的男人,是為了給自己騰出位置?”
被男人圍繞獻殷勤,她好像絲毫沒有覺得不適。
傅予沉臉色冷下來,譏諷道,“還是說,我這樣壞了你的好事 ?沈小姐好像很享受其中?”
“現在總算看出幾分少爺脾性了,”沈止初上下看他,“剛剛還說我對男人的殷勤油鹽不進,現在又說我享受其中,傅予沉,”她總算也講了他的名字,卻是帶著嘲諷,“短短兩分鐘,你由著自己的心情,給我下個兩個完全相反的定義。”
“你還挺會罵人。”
傅予沉覺得自己真是賤得慌,先是提出幫她清理門戶,又那麼直白地表達了自己對她有興趣,得來的卻是她寸步不讓的諷刺。
可他卻絲毫生不起氣來。
隻覺得她嗓音好聽,那副清冷的模樣,昂著臉,用明亮的眼珠盯著人罵的時候,尤其好看。
“你說得對,我確實是短時間內給你下定義了。”傅予沉點頭,忍不住笑起來,凝著她,“有沒有誇過你,罵人的時候,很漂亮?”
一直仰著臉跟他說話,沈止初脖子都累了。
她收回視線,說,“讓開。”
看她的意思,是要往露台深處走。
不是要逃離與他獨處的空間。
思及此,傅予沉這才往旁邊挪了一步,沈止初從他讓出的空間走過去,徑直走到大理石圍欄旁,手扶著,探頭往下看了看。
樓下就是露天停車場,零零星星有提前退場的人正往裡麵走。
月亮的清輝落在她白玉蘭色的高定禮服上,漾出水般質感,讓她顯得更加輕盈而通透,比月色更難以捉摸。
傅予沉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她的背影,指尖又開始難耐。
他從褲兜裡摸出沉甸甸的打火機,又從墨色煙盒裡抖出根煙,走到下風口才攏手點燃了。
許是顧忌到她可能討厭煙味,他走遠了些,後腰虛虛倚著圍欄,偏身看向月光下她的側臉。
她有著玉骨般的鼻梁,鼻頭微微上翹,冷淡中有一絲幼態的靈動。
她一直望著彆處。
傅予沉突地心生焦躁。
可兩人今夜才認識,她也擺明了對他毫無興趣,沒有理由一直看著他。
傅予沉穩住呼吸,壓下把她拉到懷裡來,強迫她看著他的衝動。
沈止初卻在這時看了過來,淡淡地問,“你的煙,味道衝嗎?”
這句話在腦海裡轉了轉,傅予沉明白過她的意思,“……想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