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沉帶沈止初去的那家酒吧,名叫DOWN。
他出錢開的,他取的名。
早在盛興的地下停車場,傅予沉就跟DOWN的主理人發了消息,於是這邊早就開始準備飯菜,沒過多久,餐車就推進了包廂。
那時,傅予沉剛說完那句,“今天,就我倆,吃頓飯。”
這明顯是沈止初預料之外的發展方向,但她隻在最開始愣了兩秒,隨後臉色便平靜下來,甚至主動拿起碗筷,一點一點吃著,絲毫看不出異常。
看她吃得極認真,傅予沉放下筷子,給她添了點兒佐餐酒,問,“……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怕我?”
沈止初沒有抬眼,專心咀嚼。
傅予沉看著她嘴巴包得圓圓的,有一種平日裡見不到的可愛。
咀嚼完畢,她喝了口旁邊放著的檸檬水,這才說,“你姓傅,怕你有用嗎。”
“但是你怕盛安。”
見到盛安時,她不自然的僵硬,還有後來,站在停車場車道中央,她的踟躕,都很明顯。
傅予沉是個第二次見麵的陌生人,而盛安是她的老板,按理來說,她應該毫不猶豫地上後者的車。
沈止初放水杯的動作一頓,掀起長而密的眼睫看向他。
“……所以呢?”
“為什麼怕他?”傅予沉臉色很冷,“他騷擾過你?”
“你問這話什麼意思?”沈止初唇角扯出一絲淡笑,“如果我說有呢?你是要去打他一頓幫我泄憤?還是說,他碰過我,所以你覺得我臟了?”
“不許自輕自賤。”
“哦?傅少爺接近我,不就是為了這事兒嗎?”
“你說得沒錯,”傅予沉坦蕩承認,定定看著她的眼,“我是想乾.你。”
“這樣……”沈止初毫不意外,表情無波無瀾,“所以你沒有處.女情結?”
傅予沉臉色繃著,“你要把我氣死。”
沉默半晌,沈止初卻說,“盛安沒有騷擾過我,你不必去找他麻煩。”
傅予沉不說話。
沈止初又說,“但是你今天這樣對他,他不會放過你。”
傅予沉笑出聲。
“他算什麼東西。”
沈止初無所謂地淡笑,“隨便你,隻有一點,不要牽連我,我隻是個小演員,參與不起你們的戰爭。”
她已用儘了體內殘存不多的善良,可傅予沉擺明了不是個聽勸的人,她無意繼續陪他演出這幼稚的遊戲。
她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餐後甜點非常合她的胃口。
她愛吃甜食,但市麵上很難找到甜而不膩能讓她吃完一整塊的蛋糕,這家倒是不錯。
傅予沉沒怎麼吃,一直在看她。
他似是已在仔細回味她剛剛說過的話,而後扯唇笑著,說,“……你這樣也挺好,雖然無情,但是最起碼,你不會受傷害。”
“乾得漂亮,沈止初。”
傅予沉是真心誠意稱讚她。
沈止初卻譏諷回來,“傅少爺,您也不錯。對任何人產生了興趣,就不管不顧硬闖,也不考慮對方的想法和心情。您也不會受傷害,挺好。”
枝形水晶吊燈灑下朦朧的碎光,餐桌中央兩支高腳的蠟燭靜靜地燃著,細微的火光映在她眼睛上,給傅予沉一種她終於有了溫度的錯覺。
傅予沉往後略靠著椅背,手裡捏著沉甸甸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
擱在不遠處轉角櫃上的手機甕聲震動。
沈止初默了幾秒,走過去接起來。
“喂,盛哥。”
看來是盛安終於到達了傅予沉給的偏遠地址,明白過來被他耍了,而後打電話來問。
卻是打給沈止初,而不是這件荒唐鬨劇的始作俑者傅予沉。
“我沒事,在吃飯了。”
“……嗯,傅公子應該是不小心發錯了……”
傅予沉盯著她的背影,對她的謊言報以嘲諷的笑。
看著她,他心裡總有一種複雜的情緒,施.虐欲和疼惜欲互相交纏著升騰,讓他躁動。
明明是瘦弱的身材,卻直而挺拔,脊背像是永遠都不會為任何人彎曲。
頭發是自然的垂順直發,發量足發質好,反射著碎光。
盛安好像還在說話,沈止初時不時應一聲,聲音又清又柔。
怎麼還沒完了?
傅予沉逐漸不快。
他提高音量叫她,“沈止初,過來。”
沈止初脊背一僵,聽筒裡,盛安也默了默,而後說,“初初,需要我叫人過去嗎?他會不會欺負你?”
“……不用,我馬上就走了。”
掛了電話,身後有高大的陰影壓過來。
沈止初轉身,仰臉。
進門時,傅予沉就脫了大衣外套,此刻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寬闊的肩膀將貼身的布料完全撐起來,很好看,也莫名地讓人有安全感。
他身上總有飾品,枝形耳釘和鹿角狀項鏈是一套,跟上次見麵時的不同。
傅予沉雙手插著口袋,低眼看著她的臉。
他頭發極短,眉眼又鋒利,此時眸色沉沉帶著攻擊性,看起來非常危險。
沈止初卻絲毫不覺得怕。
自初次相遇,自初次與他對視,她就有一種直覺——
他不會做違背她意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