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好像停了一會兒。
沈止初說,“給我一支煙。”
無法逃離,她不如在這失控的邊緣,好好地抽一根煙。
彆墅區太靜了,她住的這棟在儘頭,沒有車輛經過。
柯尼塞格停在彆墅大門對麵,旁邊是一株法國梧桐。
路燈昏黃,在樹下,這麼近的距離,隔著升騰的煙霧,僅能依稀辨認彼此的神情。
煙已經燃了。
沈止初直起身子,抽了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口煙。
確實很淡,第一次抽的人也不會被嗆到,入口有草莓香氣,迷惑人的氣味,讓人忽略了尼古丁的危險。
傅予沉夾著煙的那隻手卻搭在大腿上,沒有抽。
她那張瓷白的臉像夜中的一捧月色,清亮的瞳仁在昏暗中也很清晰,瑩瑩地看著他。
睫毛長而濃密,卻不給人多情的感覺,隻讓人覺得她把世間的一切都拒絕在眼睫之外。
薄唇含著煙。
傅予沉的視線落在那唇肉上。
淡色的,讓人想用指腹狠狠揉一揉,狠狠親一親。
她還站在他腿間,看向他的視線卻是冷冷的,仿佛在時時刻刻提醒他:她會與他待在這彆墅大門外,並不是自願的。
傅予沉兀自垂頭笑了聲。
人確實是在他懷裡了,可指.尖還是難耐。
他把煙銜到唇邊,拾起腿上的毯子,將她裹住,而後拽著毯子邊緣將她往前拉了拉。
沒有可以再往前的距離了。
她的大腿側麵貼著他的。
不太妙的姿.勢。
沈止初麵色卻毫無波瀾,像是要專心把這根煙抽完。
傅予沉有種預感,她抽完這支煙,就要用那冷冷的語調說:我要回去了,你走吧。
頓了一秒,他將煙從她指間抽走,扭身摁熄在煙灰缸裡,“抽煙對身體不好。”
煙被抽走,沈止初也沒什麼反應,她轉開視線,望向車後的法國梧桐。
隔著毯子,傅予沉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側腰,像在DOWN的那一晚一樣。
他說,“沈止初,彆讓盛安再到你家裡來,知道嗎?”
“對上我的時候,那麼伶牙俐齒,一見到他,怎麼就蔫了?”
“……我說了,他是我的老板。”
“我也說了,我可以保護你,不用把他放在眼裡。”
像是預料到她將要說什麼話,傅予沉道,“你那麼聰明,誰對你更好,你感覺不出來嗎?”
沈止初覺得他講的話像天方夜譚,“你是說,你和盛安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沈止初唇角浮現一抹淡笑,聲音很輕,“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真的嗎?”傅予沉鼻腔逸出一聲笑,因為他半坐著的緣故,視線比沈止初要低一些,他略仰著臉,虎口輕柔地鉗住她的下頜,強迫她對他對視,“可是,在包廂那晚,我抱你的時候,我感覺你都要哭了。”
他話音落地,沈止初身形略僵了片刻。
數秒鐘後,她咬著唇,揚起手。
“又想打我?”傅予沉笑說。
手掌在半空中懸著。
最終,卻又垂了下來。
“怎麼不打了?”
“打了還要還,”沈止初語氣淡淡的,“我不想再自找麻煩。”
“你以為,不打就不用還了嗎。”傅予沉意味莫名地說了句。
在反應過來之前,沈止初隻感覺到,他有力的雙手鉗住她腰側,將她拎起,放到了柯尼塞格後車蓋上。
臀部挨坐在車頂邊緣的流線型凸.起上,後背正好可以倚靠著後車蓋,車身冰涼,激得她抖了抖。
傅予沉雙手撐在她身側,上半身下壓,她的身體被迫後仰著。
他的唇貼在她耳邊,咬著牙低聲說,“等了你那麼久,我腿都麻了。”
沈止初平穩地呼吸,他的味道不可避免地侵入鼻腔。
他的身體總是很熱,烘烤著,讓她喉間發緊。寬闊的肩遮蔽了她的視線,項鏈垂在兩人軀體中間。
“真的對我沒有一點兒感覺嗎?”傅予沉看著她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嗯?”
他的眉眼是鋒利的,看向彆處時,那視線總是散漫的,目空一切。可看向她時,眸光卻深邃而專注。
她不明白為什麼。
可,與他四目相接時,她總有種滑向深淵的無力感。
他說的沒錯,上一次在包廂裡,他抱著她,她確實是要流淚了,隻不過那種淚,和在港文酒店休息室初次見他時,流下的那一滴一樣,不是出自她本身的意願,隻是生理反應。
即便真的落下來,也代表不了什麼,她還是能麵無表情揩掉。
手背被溫熱有力的觸感覆蓋。
傅予沉握住她的手,指.尖強勢地抵.著她的掌心,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姿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抻平,哄道,“放鬆點……”
這時,沈止初才驚覺,自己的雙手一直攥著拳頭,護在胸前。
要格鬥的架勢。
五指張開。
傅予沉的手指擠了進來,與她十指相扣著,將她的手摁在兩邊。
沈止初閉上了眼。
這種無力反抗的感覺,讓她抽空了思緒,隻希望靈魂離體。
傅予沉用指腹緩慢地摩挲她的掌側。
“彆跟我犟了,好不好?我又不會害你。”
他這樣目空一切的人,竟也會這樣用誘哄的、寵溺的低嗓跟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