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青州兵荒馬亂,哪怕是種地,也沒一個安生的時候。
新投奔過來的這群女子,都是在地裡忙碌了一年,最終卻顆粒無收的人,東牟縣外部也不算安定,所以她們也沒急著惦記土地和糧食,都老老實實的在作坊乾活掙錢。
她們不急,許文君和許南星卻是要急在她們前麵的,自覺的就把隔壁新慶縣無主的地盤劃拉到了自家。
新慶縣的趙縣令看著許南星經常帶兵出入自己的地盤,如坐針氈,不敢多等,立刻就派人來找許文君說和。
“許將軍如此作為,怕是會引人誤會……”
“誤會什麼?我不太明白。”許文君裝傻。
趙縣令趕緊說道:“那些荒地,都是新慶縣的地盤。”
既然對方挑明,許文君就直接耍無賴。
“反正那些地都是無主的,荒著可惜,我看著心疼,就安排人去簡單收拾了一下。沒辦法,東牟縣實在是太缺糧食了,你也是做父母官的,應該知道百姓餓肚子的後果。”
這事可說到趙縣令的心坎上了。
百姓餓肚子的後果,那就是造反。
流民軍搞死了皇帝,弄死過一堆高官,縣令在死去的官員中,毫不起眼。
有那樣的戰績在,誰也不敢輕視這群百姓。
縣裡沒存糧,趙縣令睡覺都不敢睡死了,平時也是戰戰兢兢的。
現在許文君有所行動,不管目的是什麼,趙縣令都準備順勢搭過來。
大家都是縣令,處境都差不多,趙縣令擺出了一副自己人的姿態,說道:“想來東牟縣也沒什麼存糧了吧。”
“這年頭,誰家能有餘糧。”許文君耷拉著一張臉哭窮。倒也不是裝窮,糧食這東西,沒誰會嫌多。
“既然我們兩地都沒糧食。何不把目光看向彆處。”趙縣令真誠的說道:“新慶縣倒是有不少兵丁,但卻少一員猛將。我們兩縣的實力整合在一起,應該能弄到不少糧食。”
許文君臉上的表情不自然了那麼一瞬,心中暗道:論狠還是古人狠,尤其是這些當官的,暗地裡盤剝不成,就直接明搶。
“這不太好吧,流民軍分散到青州各處,我也是流民軍出身的,萬一遇上熟人,怪尷尬的。而且彆處也不見得有多的糧食……”許文君婉拒。
趙縣令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倆這身份,要是不作為,一不小心就會被亂民斬了人頭立威。哪怕我們搶不到足夠多的糧食,也能順帶處理掉一些不聽話的人,免得他們生事。”
謝家原本是大家的靠山,但現在青州亂了,有糧食也送不進來,為了自己的小命,趙縣令不得不想辦法穩住縣裡的百姓。
能搶到糧食最好,搶不到糧食,也能消耗一部身有反骨的人。
或許趙縣令也看出了許文君的對新慶縣的覬覦,還想順帶著禍水東引,勸許文君一起去搶彆人,搶彆人總比自己被搶的好。
這一箭雙雕或者說是三雕的主意,讓許文君忍不住正襟危坐了起來。
連一個小縣令都有這麼多套路,她哪裡還敢小看天下人。
沒再說那些模棱兩可的話,許文君斷然拒絕,“搶糧食我不讚同。青州有很多人是以前的同袍,我不能讓許將軍做有損聲譽的事情。”
流民軍雖然已經散開,但又不是不能再聚起來,許文君還惦記著流民軍,自然格外愛惜自己的名聲。
隻要名望經營出來了,到時候隻需要振臂一呼,她就是第二個大元帥,想要的大軍立刻就能組建起來。
許文君拒絕完對方,又提議道:“趙縣令既然隻是想求存,何必那麼激進。縣裡拿不出糧食,還拿不出土地嗎?而且糧食這東西,縣衙的庫房裡沒有,那些大族的庫房裡也沒有嗎?”
“我倒是想跟東牟縣學一學。可新慶縣內的土地,有八成都是豪強大族的,我哪裡敢動,還有那糧食……”說著,趙縣令就長歎一口氣。
趙縣令不過是小士族出身,傍上謝家的大腿,才能有個官做。青州這兩年亂成一鍋粥,哪怕是做官,背景深厚的子弟,也不樂意來。
因為對自己的能耐有數,所以趙縣令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許文君。
許文君垂眸把玩手上的戒指,不搭茬。
就這麼無聲的對峙了兩秒,趙縣令最先服軟。
“東牟縣名聲在外,除了女子,也有不少男子拖家帶口的投奔。照這麼下去,東牟縣也快安置不下了,許縣令要是不介意的話,新慶縣也能幫你安置不少人,總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
他不說,許文君也會這麼乾,但人家把事情擺在了明麵上,許文君就得承他的好,趕緊道了一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