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秉點頭,從身上抽出匕首,啪嗒一聲將沈梔梔的鎖扣敲開。
他拉著她:“時間來不及了,快跟我出去。”
“可是......唔——”
沈梔梔話還沒說完,就被敲暈,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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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是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她被疼醒的。
她迷糊地揉了揉脖頸,睜開眼發現自己在馬車上,趕緊掀簾。
“醒了?”霍秉坐在前頭架馬車,邊說:“沈姑娘,我們已經逃出城,經過前頭的樹林可以歇會,然後我們再分道揚鑣。”
“分道揚鑣?”沈梔梔問:“你要去哪?”
霍秉說:“我不知道,亡命天涯。但你不能跟著我,我隨時都會被追殺。”
“那我呢?”沈梔梔欲哭無淚,她像在做夢。
怎麼突然就......發展成了逃命?
“你隨意去哪都好,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生活。”霍秉說。
沒多久,馬車進了一片茂密的樹林,停下。
“這輛馬車不能要了。”霍秉問:“沈姑娘會騎馬嗎?一會你把這匹馬騎走。”
“我騎走了,你怎麼辦?”
霍秉淡笑了下:“我本就該死,倒是沈姑娘被我連累了。你自去逃生吧,至於我,若是不幸被捉住,死不足惜。”
“可我要去哪裡?”沈梔梔慌得很:“我沒有行囊,身上連一文也無。”
而且,她還有許多錢埋在裴府呢,她舍不得。
霍秉從身上取下一枚玉佩,交給她。
“這是我隨身攜帶多年的,當初十兩銀子買來。回頭你拿去當,應該還值個七八兩。”
“去吧。”霍秉把玉佩塞進沈梔梔手中:“沿小路一直走,記住我的話,路上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也不要住客棧。可以去廟裡打尖,等到了你認為安全的地方再停下來。”
他交代得清清楚楚,末了,對沈梔梔一抱拳:“沈姑娘保重,我走了。”
“哎......”沈梔梔喊住他,說:“馮姑娘死了。”
霍秉沒回頭:“我知道。”
“我問你,你當初編的故事是騙我的嗎?”
“不是編故事。”
霍秉停下來,眼角微紅,嗓子像淋過雨似的疲憊。
“我沒騙你,我跟馮姑娘是青梅竹馬,我們有婚約,我們深愛對方。”
“我跟她失散多年,去年在裴府相逢。”霍秉唇瓣微顫:“我們都很高興。”
“可一切都晚了!”他說:“她成了裴沅禎的女人,也成了裴沅禎政敵的棋子。”
“他們每月都在對她用毒,若是沒有解藥,就會蝕骨鑽心而死。”
“可要解藥就得完成任務,她求我幫她。”
“我追隨大人多年忠心耿耿,曾拒絕過。但當我看到她流血痛苦的樣子,我心如刀割。”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
“但我沒有選擇。”
“沈姑娘,我沒騙你。若有來生,我做牛做馬彌補對你的虧欠。”
說完,霍秉抱拳:“我走了,山水無相逢,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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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秉走了,沈梔梔卻呆愣愣地站在樹林裡。
她抬眼望向四方,天大地大,竟不知該走哪條路。
過了會,她蹲下來,抱頭痛哭。
“我原本好端端燒火來著,前途一片光明......”
沈梔梔哽咽:“怎麼就卷進這檔子事?”
“你要我去哪裡?到底去哪裡嘛。我才十七歲,就要過天天被追殺、東躲西藏的日子,我還沒嫁人呢我......”
“我原本存好錢,想以後回村建宅子,想嫁阿煥哥來著......”
提起這事,她想到還埋在裴府的錢,頓時又心疼起來。
她癱坐在地:“我這幾年辛辛苦苦攢錢容易麼,如今全沒了。那麼多錢,也不知以後落誰手裡。”
“我不能回村了,家也沒了,朋友也沒了,我都還沒來得及跟時菊和大壯道彆。”
“嗚哇——”她悲涼得很,大哭:“我怎麼這麼慘呐!”
哭著哭著,沈梔梔發現空氣格外安靜。
須臾,她揉了揉眼,視線裡出現一雙金線流雲仙鶴皂靴。
沈梔梔打了個嗝,順著靴子緩緩往上看。
裴沅禎站在她麵前。
“哭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