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月氣得直喊:“她是演的,她裝模作樣!”
但沒人管她。
待到祠堂的門重新關上後,石清蓮伴著江逾白往祠堂外麵走,一邊走一邊道:“夫君不要憂心,我瞧著逾月歲數還小,能重新養回來的,倒是她那丫鬟,小小年紀便幫著她胡作非為,不能再留了,不若夫君將人交於我處理,再去請兩個女夫子,教逾月規矩。”
江逾白心口的悶氣一鬆,隨即湧起幾分寬慰來,他這幾日才突然發現,他這小妻子竟有如此賢惠懂事的性子,若是康安有她半分,他現在也不至於如此焦頭爛額。
“且都與你安排吧。”他溫柔的撫摸著石清蓮的頭道:“我尚有事要去處理,這幾日不歸家,府中一切事宜,都有你來定,逾月若還不聽話,你切記不可手軟。”
江逾白叮囑了一番後,便離開了,他離開時,石清蓮還一直雙眼含情的目送著他,直到江逾白的身影徹底瞧不見了,石清蓮臉上的笑意才一點點冷下來,最後變成麵無表情的模樣。
她轉過身來,抬眸望向了祠堂。
祠堂飛簷高瓦,肅穆莊嚴,兩道棗紅色大木門一關上,裡麵的人的聲音都被擋了一半兒,聽起來飄忽無力。
石清蓮雙眼冷漠的盯著那祠堂的門,叫來了幾個粗使嬤嬤後,隨即驟然冷下聲音,厲聲喝道:“把祠堂的門打開!”
幾個嬤嬤們拉開了門。
裡麵是又氣又急、滿頭發鬢都歪了的江逾月,在瞧見石清蓮的瞬間,江逾月氣憤喊道:“賤人!你陷害我!你以為你在我哥哥麵前裝模作樣他就會愛你了嗎?哈,你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我哥哥他——”
“把三小姐按住,嘴堵上。”石清蓮立於祠堂前,她連門都不進,看向祠堂的目光冰冷厭惡,她也沒有關上門處理、給江逾月一個體麵的意思,而是聲線冷硬的吩咐嬤嬤:“來兩個人,把那丫鬟帶出來,陷害主子,按家規,五十大板。”
站在兩旁的嬤嬤們都知道今日府中出了大事,也難得的瞧見他們一向溫和的夫人發火,且剛才老爺說此事全交由夫人處理,他們自然不敢不聽,便都按著夫人的話,先按住了江逾月,又捂住了嘴,又去將那丫鬟拖了出來。
丫鬟被拖出來的時候嚇得直叫,抓著江逾月的胳膊不敢鬆手:“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啊!”
五十大板,會直接將她活生生打成肉糜的!
江逾月當時被兩個嬤嬤按著,拚命掙脫她們的手,全然沒了平日裡的風度,赤紅著雙眼嘶喊:“她是我的丫鬟!你憑什麼動她,石清蓮,你敢動她,我就和你拚命!”
石清蓮攏著長長的雲繡和臂間纏繞的綢線水緞,望著江逾月因為太過氣憤、渾身發抖的樣子,她麵上不顯,手指卻不由得用力,指甲幾乎都要劃破那一層薄薄的緞。
多像啊。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聲嘶力竭,但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墨言被活生生打死,現如今,這個罪輪到江逾月來受了。
丫鬟被兩個嬤嬤拖著摁到了長條矮凳上,她尖叫亂踢,與江逾月的叫罵聲混在一起,像是一曲雜亂的舞,第一個杖責砸下去的時候,江逾月變調的聲音在祠堂內炸響。
趴在長凳上的丫鬟很快便動不得了,像是一灘爛肉一樣任人宰割,包著布的長棍子重重砸在皮肉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血從裙下蔓延了一地,江逾月最開始還在喊,到最後喊的力氣都沒了,與其說是身後的兩個嬤嬤製著她,不如說是兩個嬤嬤扶著她,她瞪大了一雙空洞的眼,怔怔的看著地上的血。
祠堂中昏暗的光線,被嬤嬤掐住臂膀的絕望女子,祠堂門口滿地的血和丫鬟低垂的手,組成了一副詭誕血腥的畫,這場麵讓人頭皮發麻,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
唯獨石清蓮從頭看到尾,動手打的小廝手輕了些,石清蓮便一個眼神望過去,她那目光平靜且毫無波瀾,但卻看的那小廝腿肚子發軟,咬著牙加大了力道打下去。
五十個大板,打到最後,丫鬟早已沒氣兒了。
石清蓮立於祠堂外,一張嬌媚的臉上滿是漠然,她粉色的襦裙上沾了血,卻顯出了幾分妖冶來,她一揮手,叫那些嬤嬤把丫鬟的屍首拎下去,然後又看向祠堂裡牙關撞在一起,都在“哢哢”響的江逾月。
江逾月看向她的目光滿是恨意。
石清蓮卻像是從未察覺到一般,向她柔柔笑了一下,道:“逾月,嫂嫂都是為了你好,這等惡仆哄騙與你做下此等錯事,再也留不得了,你還小,現如今不明白,等日後你便懂了。”
江逾月被她這句話惡心的指甲都要掐進肉裡了。
石清蓮轉而看向一旁的嬤嬤,道:“看緊了三小姐,若是三小姐出了什麼事兒,你們也逃不了板子。”
說完,石清蓮直接命人關門。
這一回,江逾月一個人被關進了祠堂裡,大門關上的時候,那條縫逐漸變小,外麵的光芒也隨之減少,石清蓮就在那一條越來越小的縫裡,含笑望著江逾月。
祠堂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時,石清蓮聽到裡麵傳來一聲變調了的嘶喊聲,但她沒管,她不管,這府裡也沒人能管,江逾白不在,她的命令便是這江府中的聖旨。
江逾白不在,石清蓮當日便約見了兩個出了名的嚴厲的女夫子,一個授琴,一個教女子規矩,她重金聘請下來,將江逾月在祠堂裡關了一日一夜後,才放出來,然後交給兩位女夫子一起教,上午下午的課時都排滿,江逾月稍有不從,便以戒尺嚴厲教訓,讓她一口氣都喘不過來,還把她的所有丫鬟都換了,她甚至都沒有一個人可以講話。
江逾月以前在府中都是自由自在的一個小姑娘,想出去交友便交友,想去詩社就去詩社,現在在這種半關押、強迫性的教學之下被弄得日日哭泣,人都消瘦了許多,卻又挑不出半點石清蓮的錯來。
因為石清蓮確實是在“為她好”。
——
而石清蓮,在磋磨了江逾月兩日後,便短暫的將江逾月拋到了腦後,把所有的目光都挪到了金襄郡主的身上。
要說這個金襄郡主,也是個敢想敢乾的狠人,她對沈蘊玉乾的事兒讓石清蓮想起來就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