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雖然剛分班,之前帶他們的老師都不一樣,不過寒暑假作業都是一樣的,年級統一印完發下來的,每科三十套卷子,一天一套,全月無休。
“每天學習六小時,健康快樂五十年,幸福生活一輩子。”李林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咬著包子含糊說。
他桌子上鋪著滿滿的卷子已經放到他同桌那頭去了,林語驚就這麼倒著隨意掃了兩眼,跟考試的卷子差不多,前麵選擇填空,後麵大題簡答,語文和英語還有作文,題倒是不難,基本都是基礎知識。
不過語數外和理綜,加起來也一百來套卷子了,摞起來厚厚一遝,就算是抄,一個通宵也得抄得手抽筋吧。
林語驚覺得沈倦八成是在吹牛。
而且他一個休學的,到底是哪裡來的作業可以補。
林語驚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課表,第一節是英語,她翻出英語書,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隨手翻著看。
看了兩分鐘,林語驚一頓,想起昨天劉福江說的,住寢室需要家長寫回執並且簽名的事兒。
她隨手抽了個本子出來,撕下來一張紙,拿起筆來唰唰唰寫了孟偉國三個字。
林語驚的字大,很飄,不像個女孩子寫出來的,以前她看那些女同學的字,一個個都整齊秀氣,精致得不得了,也特地學過,學不來。
後來她也就放棄了,飄就飄吧,反正也不醜。
昨天她自我介紹的時候在黑板上寫了自己的名字,還被劉福江誇了字很好看,大氣。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劉福江看過她的字,但是她確實寫不出第二種字體。
林語驚拿著筆,換了個字體彆彆扭扭地一筆一劃又寫了一遍孟偉國的名字,像小朋友畫畫,醜得沒眼看。
她歎了口氣,撐著腦袋在紙上繼續劃拉著。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她桌角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林語驚下意識偏頭,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不知道怎麼著,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過的一個微博還是帖子,你覺得男人哪個地方最性感。
裡麵的答案千奇百怪,不過票數最高的還是手,還有鎖骨。
她抬起頭來,沈倦站在她旁邊過道,垂著眼看著她,嘴裡還叼著袋豆漿。
林語驚目光不著痕跡地從他鎖骨那塊兒掃過去,看見了白色的衣領。
少年身上的校服外套穿得板板整整,拉鏈拉到胸口,洗得很乾淨,鼻尖能聞到一點點洗衣液的清潔味道。
跟林語驚以前認識的或者看到過的那些校服不好好穿,上麵畫得花花綠綠的校霸大佬們完全不一樣。
而且眼皮沒耷拉著。
眼神看著也不困。
看來大佬昨天睡眠質量還不錯。
林語驚放下筆,站起來,沈倦進去坐下。
他今天倒是背了書包來,就是看著輕飄飄的讓人懷疑裡麵是不是真的有東西。沈倦隨手把書包丟進桌肚裡,往黑板上寫著的今天一天的課表上掃了一眼,抽出英語書,咬著豆漿翻開到第一頁,另一隻手伸進桌肚裡的書包裡開始摸。
摸了大概一個世紀那麼長,就在林語驚以為他是在做什麼奇怪的事情的時候,這人終於西天取經似的曆儘千辛萬苦九九八十一難——不緊不慢抽了支筆出來,唰唰唰在英語書第一頁簽上了大名。
字寫的還挺好看,跟她印象中那種寫著一手蟑螂爬狗字兒的文盲社會哥也不太一樣。
這個人的出人意料還真是層出不窮。
看著他那一手好看的字,又看看自己寫了一整頁紙依然寫不出來的鬼畫符,林語驚手指敲著桌沿,短暫的思考了幾秒,然後往他那邊靠了靠:“誒,沈同學。”
沈倦沒抬頭,叼著豆漿垂著頭認真地看著英語書,邊看書邊唰唰轉筆。
還看英語書,你能看明白嗎你?
林語驚小聲又叫了他一聲:“沈倦?”
沈倦沒聽見似的。
林語驚有點不耐煩了,但是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她壓著火兒趴在兩人桌子之間,眨巴著眼看著他:“同桌桌?”
“啪嗒”一聲,沈倦手裡的筆掉桌子上了。
他停了兩秒,沒什麼表情地轉過頭來:“你好好說話。”
林語驚決定委婉一點,對這種大佬,目的性不能太強,她指指他的英語書:“你有不會的單詞可以問我。”
“謝謝,”沈倦沉默了一下,似乎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正名,“我英語還可以。”
林語驚一臉“你快彆他媽扯淡了”的表情看著他,條件反射一般沒過腦脫口而出:“你們社會哥進入社會之前第一堂課是學習如何吹牛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