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旁的那些,丈夫因謀逆之罪折損進去,連帶子女都逃不脫的要好過許多。
這也正是晉陵長公主願意看到的。
她唯願她兒子一世的清臣。
如今叫這位長公主頭疼的是,她不知如何同分離多年的兒子重新相處。原先在身側女官建議下,往郗珣院內送去了一批丫鬟婢子。
思忖著兒子快十四了,身邊差不多可以安排幾個知冷熱的丫鬟伺候,日後再大些便充作通房。
誰知被郗珣以身邊不慣用婢子為由,將那些婢子儘數退了回來。
晉陵長公主這才意識到兒子不再是當年那個離彆時才學會喊阿娘的孩子。
他已經長大。
“我昨夜還做了個夢,夢見我兒不過三四個月大,臥在我懷裡攥著我腰上的玉佩穗子玩鬨,一醒來才知,竟已經過去十多年了...”
晉陵長公主倚榻而坐,一雙清冷的眉眼,叫人瞧著便覺不易親近。她蹙眉說著回憶的話,氣色略帶幾分憔悴。
一旁侍奉的女官見狀也不插嘴,隻等她靜靜說完。
“一眨眼都過了這麼些年,這孩子我如今是半分看不懂了,他瞧著溫潤脾性,可似乎又自有主意,主意大的很......”
身邊的女官見晉陵長公主一早起來便滿麵愁容,自然知曉自家主子又操心些什麼。
主子心思鬱結許多年,自燕王去世後更是憔悴不堪,如今連醫師都說要靜養,萬萬不得操心——
文茵聽罷,眼角都笑出了一些歲月的痕跡:“您瞧著其他府上主母們生怕他們家那些兒郎們一個個早早開了葷,損了身子日後礙著了子嗣,再沒心思旁的。咱們世子無需您操心,自持莊重的很,連功課都半點不落下,您反倒來還埋怨上了,上哪兒說理去?”
晉陵長公主淡淡道:“你真是越發能說會道,以前的你可不是這般......”
文茵笑道:“以前的奴婢不是這般是哪般模樣?奴婢倒是不記得了。”
公主看了眼窗外,回憶起從前也有些好笑,她緩緩道:“本宮記得你是七八歲調來伺候我的,一眾宮女裡我一眼就瞧中最胖的那個你,你那時候瞧著有幾分呆傻......你知道像誰麼?活像那個珣兒如今當個寶貝似的那個!”
文茵聞言也是捧腹大笑,主仆二人笑了許久才笑完。
說到這個,二人卻皆是有些頭疼的。
王府自然不是如此隨意便多個血脈的,這個孩子,就連郗珣身邊侍衛都不清楚來曆。
可耐不住晉陵長公主差人一番盤問。
隨著郗珣一同回來的親衛便照實回答了,果真是路上撿到的。
晉陵長公主許久才信了這個事實。自己兒子真的撿了一個小孩兒回來。
可她經曆的多,很快心中便沒了波瀾。
左右於自己而言那孩子是否是她那亡夫的血脈,又有何差彆?她甚至因為小姑娘並非丈夫外邊的私生子,心裡那點膈應消散不少。
倒是對小兒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文茵伺候長公主這麼些年,總是心意相通的,她這輩子伺候著長公主沒嫁人,如今早過了想要嫁人的年紀,可對待孩子卻比年輕時多了許多喜愛。
她不忍心勸說:“那姑娘我瞧著生的規整,不像尋常人家的孩子,想必是家中糟了難的。咱們殿下小小年紀就如此良善,您便是當做養女養在府上又有何妨?不過日後添副嫁妝罷了,咱們王府莫非還缺了那些?王府本就女兒少,往長遠計,那姑娘若是放在王府裡做正經貴女養著,日後憑她那相貌模樣日後定然也辱沒不得門庭,也多了一樁門閥郎婿幫襯君王,如何瞧著都是一樁好事。”
晉陵長公主何曾不懂這其中利益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