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聊下來,陳端感覺更好。
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比起堅強堅韌,他更會為婉約而折服。
鄭晚說話語速並不快,剛剛好,聽者卻感到舒適。
她伸手拿起杯子,杯壁透明,仿佛水從她白皙修長的手指流過。
……
嚴均成在盛觀有自己的辦公室。
暮色籠罩,跟隨他多年的王特助敲門,聽到回應後才推門進來,小心地問道:“嚴總,到飯點了,是讓瀾亭的廚師做了送來,還是讓樓上餐廳按照您過去定下的菜單做一份?”
嚴均成沒回答。
王特助才抬頭看過去。
他發現嚴總正盯著擺放在一邊的手機。
難道是在等誰的電話?
他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確定最近沒有什麼值得嚴總過分上心的公事。
“嚴總,老太太打來電話問過。”王特助把握好分寸,慢慢說道:“她叮囑您,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更重要。”
嚴均成神情依然不變,下一秒,他拿起手機,淡聲道:“晚餐送到包廂就好。”
王特助頓時鬆了口氣。
特助這職業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他既要操心老板的公事,也要關心老板的身體健康。
嚴總在盛觀頂樓有專屬包廂,一年可能都來不了一兩次,可即便如此,包廂也依然保留,從不對外。
王特助跟在嚴均成身後,給樓上餐廳的經理發了消息。
那頭秒回。從嚴均成踏入這裡開始,餐廳就一直在等候著了,不敢懈怠。
鄭晚跟陳端毫無知覺,誰都沒察覺到,餐廳大堂開始“動”起來了,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
“嚴總進電梯了,應該馬上就到,服務生準備好。”
“包廂再檢查一遍,不能出現半點紕漏。”
“主廚開始準備。”
在鄭晚看來,陳端這個人其實很不錯。
不過她確實沒有那種心思,再抬頭看一眼神情溫和的陳端,她也拿不準他的意思。
到了她這個年紀,也不太相信相親不成當朋友這一套。
她也不需要異性朋友。
“我們集團每年年會都是在這裡舉辦。”陳端微笑看她,“也挺巧的,我第一年進來的時候,盛觀正好竣工,同事們都以為這裡會是新的辦公樓,但老板沒有這意思,它更像……我們老板的私人會所。不瞞你說,我也是第一次來頂樓餐廳。”
鄭晚也適當地側頭打量這裡的環境。
跟外觀的風格不同,餐廳的裝潢偏向複古,她看著看著,隻莫名感到眼熟。
這裡更像她以前去過的西餐廳。
隻不過水晶燈更華麗,餐具更精致。
可她去過不少西餐廳,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來。
可能西餐廳都是這樣的裝修風格,大同小異罷了。
嚴均成的包廂有一條專屬通道,他也不用穿過大廳,他正準備去往通道時,不經意地一瞥,瞥見了熟悉的背影。
正如不管多麼獨特的筆跡,在時間的長河裡,會被衝淡,故人即便再見,也不會記起來那是曾經在她的試卷上在她的本子上留下過的痕跡。
背影也一樣。
覺得熟悉,並不是還記得,而是一種內心的感受。
王特助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著嚴總步伐一轉,竟然往餐廳大堂走去。
有服務生在通道等候著。
主廚也在包廂門口等著,照慣例介紹今天的食材。
所有的節奏都被打亂了。
王特助自問跟在嚴均成身邊這麼多年來,他也沒想通這是要做什麼。
他的步子沉穩而有力。
一下一下地,越來越近。
鄭晚卻沒感覺到,依然在回答陳端拋出來的話題,“以後我還是會回南城,畢竟我在那裡生活了近二十年,比起東城,南城似乎更像我的家鄉。”
她這是一種婉拒。
陳端還來不及對這話有任何的情緒,他感受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壓迫。
他抬頭看過去,眼中難掩驚訝之色。
他很少這般慌亂,此刻短暫的震驚後,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起身,語氣中帶了麵對老板的緊張以及謙卑,“嚴總,您好。”
雖然知道嚴總來了盛觀,但確實沒想到會跟嚴總打照麵。
鄭晚回頭,與他倉促對視,忽地,她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刀叉。
嚴均成的目光銳利地從她白淨的麵龐上掃過。